时光荏苒,四季轮回,转眼又到了放暑假的时节,我带着迷茫的心情,离开了春之城,回到了我的故乡林檎村。
此时正值仲夏,林檎村草木葱郁,仿佛一片绿色的海洋。林檎树上已挂满了红红的果实,味道却还十分酸涩。核桃树上满是鸡蛋大小的核桃。桃子和李子都已成熟,在枝头绽放成熟的笑脸。一望无际的玉米开始扬花,四季豆沿着玉米杆儿往上爬,努力争取着属于自己的那份阳光。晨雾将群山掩映,将故乡的山水变成了一幅优美的水墨画,显得飘飘渺渺,变幻无常,神迷莫测。
我一个人站在小妹当年救我的那块大石头上,山风吹佛着我的脸庞,给这夏日的晴空带来了一丝清凉。看着笼罩在晨雾里的茫茫群山,渺渺云雾,往事又不禁涌上心头。小妹,你在他乡还好吗?一个人在外,有没有觉得孤单,有没有想起家乡,有没有想起我,有没有被人欺负,生活是否过得充实,心情是否觉得开心。为什么不给家里写信,是不是我真的伤害了你,难道你真的生我的气了吗?难道你真的一辈子都不回来见我了吗?远方的你是否安好?这些问题我都很想知道,但又无从知道。自从小妹出门打工以来,只在刚到那里的第二天,写了一封信回来报平安,以后就再也没有和家里联系过了,也没有给家里汇过钱,关于她在逝江的情况,我们一点都不了解,父母为此十分担心,每每落泪。造成今天这样的情况,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都是我不好啊!我自责不已,不知道多少次在心里骂自己。
我正在出神,突然看见山路上出现一个人影,赶着两只肥壮的山羊一路走来,一会儿便到了我的面前,原来是村长老婆不知道在哪里搞了两只山羊赶着回来。我知道她家是没有养山羊的,就问她:“大妈,你在那里弄了两只山羊回来,这是买回来养还是咋的?”村长老婆笑着说:“不是买回来养的,你大爹(指村长)今年满六十,准备做六十大寿,这不就买了两只山羊,准备到时办寿筵用的,你在这里干嘛?”我笑着说:“我没事在这里玩,没想到大爹今年都满六十岁了,那刘茗她们到时给要从逝江回来?”村长老婆说:“说是说要回来的,不过那上千里的路,要回来了才算的。”我听说刘茗她们到时要回来,就想到时去了解一下小妹的情况,便继续问她:“大妈,大爹的生日是哪天啊?到时都要请些什么人参加呢?一定很热闹吧?”她笑着说:“你大爹的生日就在后天,听你大爹说到时全村都要请的。”我笑着说:“那我能参加大爹的寿筵了?”她笑着说:“不请别人都要请你的,一来我们是亲戚,二来我们两家历来关系都不错,乡里乡亲的,一定要请你的!”我心里想:我们两家关系历来都很好吗?真是那样吗?我在这里受伤时,村长是怎么安排人救我的?如果不是想向刘茗打听一下小妹的情况,我才不耐烦参加你的什么寿筵,谁爱去谁去。我正在想着,村长老婆笑着说:“到时你们全家一定来!”边说边赶着山羊转过山那边去了。
回家后我便将村长要庆祝六十大寿的事情告诉了父亲和娘娘,原来他们早就知道了。父亲说:“村长家三个孩子,老大在春之城,老二和刘茗在逝江打工,都找到钱了,这次做六十大寿,也是子女的意思。一是想为村长庆祝一下生日,二是想在村民面前显示一下他们有钱人的实力。”娘娘说:“到时去向刘茗打听一下肖静萍的情况,看看有没有什么消息,这孩子去了都半年多了,没向家里寄一分钱不说,连封信也不会写回来,当初就不该让她去!”父亲抽着烟,淡淡地说:“孩子出门在外也不容易,我们也不指望她往家里汇多少钱,只要她在外面平平安安的就行了。”娘娘笑着对父亲说:“我也没指望她向家里汇钱,只不过刘茗、肖艳和她都是前后去的逝江,刘茗和肖艳都向家里汇过四次钱了,我也不是说要她向家里汇多少钱,我只担心她出门时除了车费,身上就只有20元钱,如在外面没找到合适的工作,恐怕连生活费都可成问题!这次问下刘茗,知道她在哪里,去将她接回来算了,真不让人省心啊!”父亲说:“你以为是一天两天的路,那上千里的路,说接就接回来了?”正说着,只见村长披着件外套向小妹家走来。
村长见我和父亲、娘娘都坐在院子里,就笑着说:“难得你们都在家,这几天农活都忙得差不多了吧?”父亲笑着说:“也没啥可忙的,你老咋有时间来我这寒舍做客了?”边说边将身边的凳子递给他,村长接了凳子坐下,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包“红塔山”香烟,抽出一支递给我父亲,我父亲接了烟,边点火边对村长说:“大哥平时都抽这烟啊?”村长笑着说:“哪里,平时也只抽得起‘金沙江’香烟,这不,我儿子为了给我庆祝六十岁生日,特地给我从春之城带回来几条‘红塔山’香烟。一分钱一分货,这烟确实与‘金沙江’有天壤之别,兄弟你抽一次就知道了”,父亲狠狠抽了一口烟,笑着对村长说:“还是大哥你有福气,子女都成器,又都有孝心,知道孝敬你老人家。哪像我,潦倒半生,还不曾享受到子女的清福!”村长笑着说:“你不一样,你家老二虽然在县城工作,但现在正在供你家老五读书,将来等你家老五毕业了,你家就有两个儿子是国家工作人员,这在林檎村还是第一家,不像我家那些孩子,只知道在外打工下苦力,能找几个钱?”我父亲苦笑道:“话不能这样说,你的孩子打工也不错。对了,你家老大在春之城做什么工作?”村长笑着说:“老大在春之城做的是帮人看车的工作,一年下来也挣不到几个钱,怎么能和你家的孩子相比,你家的孩子都是吃皇粮的人,是铁饭碗,旱涝保收的,不像打工的人,做一天才有一天!”父亲掏出了他的“金沙江”香烟,抽出一支来递给村长,笑着说道:“抽一支我这个草烟吧,你别嫌弃!”村条接了烟,将烟放在耳朵后面,并没有立即点燃,向父亲笑着说道:“后天是我的六十大寿,我今天来,就是专程来请你们全家去参加我的寿筵的,明天就开始准备,如果农活不太忙的话,想请你们明天就去我家帮忙做一些准备工作,杀猪宰羊,煮酒熬糖,多个帮手总之要好得多。”父亲也笑着说:“承蒙厚爱,到时我们一定会来的!”村长见父亲答应了,便再将他的“红塔山”香烟抽出一支来递给父亲,嘴里说着:“到时一定来啊,明天就可以来帮忙了!”说着起身去了。我暗想,这村长家的大儿子不知道春之城做什么,一定是发财了,看着村长那得意的样子,我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很对不起父亲,不但不能为他分担家庭的重担,就是连生活费都还要父亲为我准备,父亲却一直以我和二哥为他一生的骄傲,我突然觉得很对不起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