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抽烟的姿势很优雅,微微眯着眼睛,食指与中指会在你不经意间陡然挺立起来,笔直地夹住香烟,衔在两片花瓣似的丹唇间,漫不经心的样子,深深地吸一口,缓缓地吐出烟雾,直至眼前烟雾散尽,你才看清她俏丽的容貌,如同满月从浮云间脱颖而出。
坐在梅子身旁的那个女孩,没有梅子好看,但她比梅子年轻。那女孩话不多,如同梅子的伴娘一般,不时地伏在梅子的耳边悄悄地讲着什么,默默地给梅子倒茶水、夹菜,劝梅子少喝酒,还不时地伸过手,握着餐巾纸,把梅子跟前的鱼刺、鸡骨头什么的拿到一边去。梅子一切都无所谓,尤其是喝酒,来者不拒。
梅子夹着香烟跟大家碰杯。期间,梅子说:“我要给大家唱支歌。”并指明要跟阿亮一起唱。
阿亮说:“好,就唱《祝你生日快乐》。”
因为,那天是梅子的生日。
那晚的酒宴,就是阿亮专门为梅子安排的。阿亮在我们朋友圈里是出了名的爱女人。梅子是他新结识的伙伴,留着齐耳的短发,染得紫红油亮,与街上那些穿长筒靴的时髦女孩没有什么两样。其实梅子不再是那个年龄段的女孩了,少说她也该是孩子妈了。
私下里,我曾悄悄地问过阿亮:“在哪里认识的?”
阿亮也不瞒我,说:“舞厅。”
我心凉了半截,心想:“舞厅里结识的女人,还有什么好货色?!”可阿亮如同得了宝一样地爱着梅子,请她唱歌、蹦迪、给她买礼物,给她过生日的那天晚上,阿亮的老婆几次打电话问阿亮在哪里,和谁在一起?阿亮谎说他正和“灯泡”在一起打牌。
“灯泡”就是我。
我喜欢打牌,阿亮的老婆是知道的。于是,阿亮的老婆就放心了。同时,梅子和阿亮也都放心了。
酒至八成时,阿亮伏在我的耳边,笑嬉嬉地说:“等会儿,梅子身边的那个女孩归你了。”
我掐他大腿,示意他不要瞎说。头一回见面,相互间连名字都叫不全,怎么能胡来呢?阿亮鼓动我要主动点,并一再伏在我的耳边,说:“跟她喝酒!”可那女孩不会喝酒,她只喝茶。她听梅子说要唱歌,就主动帮梅子找来话筒,还帮梅子在《点歌簿》里查找到《祝你生日快乐》,梅子白了那女孩一眼,说:“俗!”梅子抱住阿亮的胳膊,说:“我要唱《爱你一万年》!”
阿亮迎和着梅子,扯开破锣一样的嗓子,揽住梅子娇小的身躯,跟梅子大声吼起了《爱你一万年》。
回头,再坐下喝酒时,梅子说,今儿我高兴!活了大半辈子,到头来,才知道要好好为自己活着。梅子端起酒杯要跟我喝,阿亮掐我的大腿,暗示我梅子已经喝多了,不要跟她喝。可梅子正在兴头上,我不好打了她的面子,端起酒杯想跟她意思一下,梅子却盯住我的酒杯,鄙视我:“喝,喝了,大男人家的,不就是点酒吗,喝!”
梅子那样跟我说话时,阿亮刚好起身去洗手间,梅子冲我递个媚眼儿,说:“你可不许打我的主意噢!”
我笑,我没有吭声。梅子说,我家老公是警察,专门整治你们这些想入非非的臭男人。
我心话,梅子长得这么漂亮,是应该找个警察,甚至可以找个当官的或者是有钱的款爷什么的。但我又怀疑,梅子的老公是警察,她怎么还敢跟阿亮在一起瞎粘乎呢?
时候不大,阿亮回来了,梅子拍着她身边的椅子,让阿亮坐过去,梅子撒娇,要坐在阿亮的大腿上,梅子说,那是女人对男人最好的“报复”。梅子虽然没有把话说透,但我似乎明白梅子指的是男欢女爱时女人是吃了“亏”的。此刻,就该坐在男人的大腿上讨个“公道”。
我跟阿亮说,梅子喝多了,送她回家吧。阿亮也是那个意思。可梅子不让,梅子说她没有家,她让阿亮给她找个地方。
阿亮把梅子扶出酒店,拦下一辆“的士”,挺温和地告诉梅子,说:“今晚你喝得太多了,不好玩了。”他让梅子身边的那个女孩把梅子送到她妈家。那女孩点点头,告诉阿亮:“你放心吧!”随关上车门,走了。
我和阿亮站在路口,看着“的士”远去的尾灯,我提醒阿亮,说:“她老公是警察,你可要小心点!”
阿亮醉歪歪地拍我肩膀一下,说:“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