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最后一年寒假,考试分数还没公布,好多同学都纷纷离校了,尤其是路远的,自我感觉考得不错、不需要补课的同学,连夜爬上火车走了。
大四的学生,老油条啦,哪个还有心思等你校方大会小会地总结表彰呢?赶快收拾收拾回家。但,我没走。独自找到学生科去要蓝萍家的地址。
蓝萍和我一个系,不是一个班。我们是在一次联谊会上相识的,彼此间都有些好感。但她不知道我在悄悄地爱着她。学生科那个矮胖的女人,笑眯眯地问我:“你问人家女生的地址干什么?”
我支支吾吾地说:“我们是老乡。”
“既然是老乡还不知道地址?”
我憋了个大红脸。胖女人笑,问我:“大几啦?”
我规规矩矩地说:“大四的。”
“大四的。”胖女人看我一眼,仍旧笑着把蓝萍家的地址写给了我。临出门时,我一口气说了好几个“谢谢”。
胖女人挥下手,说:“去吧,去吧,去吧!”
回到宿舍,我按照蓝萍家的地址,给她写了一封信,云里雾里地表明我对她有那个意思。信上,我没好直说我怎样怎样地爱她。我只是试探性地向她表明我对她的好感。想必,她若是也有那个意思,肯定会给我回信。我让她回信时,寄到我父亲工作的地方,我怕留个农村地址让蓝萍瞧不起。
那时间,我父亲在地方公社党委工作。
但我们家是农村户口,母亲领着我们兄妹几个住在乡下,离父亲工作的单位有二十多里路。
回到老家的当天,我跟父亲说,可能会有同学寄信到公社党委。父亲没有吱声,但父亲每天回来都对我说:“没有信来!”
我在焦虑不安中,度过了一天又一天。好不容易挨过春节,原认为父亲上班后,就会带来我的信。没想到,父亲上班后就到县里开三级干部大会去了。急得我每天都往乡里跑。二十多里路,有时,天不亮,我就赶到乡里等信了。
眼看返校的日期逼近,还没有等到蓝萍的信。我心里非常着急,也非常难过!我跟乡里的小公务员交待好,我走后,一旦有我的信,让他务必给我收好,寄给我。
小公务员答应得很好。
但我自己心里有数,十之八九,蓝萍不会有信来了。要来信,早就该来了。
返校的那天早晨,我说不清为什么,一个人莫名其妙地躲在小西屋里哭了。大嫂察觉到了,悄悄跟我妈说:“他叔在外边是不是有些想家?!”
妈妈轻叹一声,说:“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日难呀!”说这话的时候,妈妈也落泪了。
可家里人哪里知道,我被人冷落的那种心情?挺难过的。
回校后,我不好意思再见到蓝萍。我深知她不给我回信,就是不接受我对她的爱。蓝萍呢,看我躲着她,慢慢也疏远了我。好在我们不是一个班,平时,见面的机会不是太多。
后来,快要毕业时,我看她常和一个小个子男生走在一起,凭我的第六感觉,他们是在相爱。
我真想不明白,那个似乎要矮我一头的矮个子男生,到底好在哪?我不止一次地拿那个矮个男生与我比较,我觉得我哪方面都比那个矮个子男生强。
可好,偏在这时,我收到那个小公员的来信,说是前几天,他帮我父亲整理报纸时,突然抖出一封夹在报纸里的信,就及时给我寄来了。
我打开那封用信封套着的信一看,顿时愣了。
信,是蓝萍写给我的,写得很长,详细地介绍了她的家庭情况,让我仔细斟酌。信的最后,她提出来,若是真有诚意,让我在开学后第一个周末的晚上八点,到学院操场西边的小树林里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