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裂阳不足,地动阴有余。
上有九天,下辖十地。
传说中,暗中搜罗天下最全武学兵法的九个人,操控着皇权更迭,武林大势。
他们世代相传,号称九天。而记载他们武学宝藏的九天兵鉴,每逢现世,必将引动江湖上一场血雨腥风。
天宝年间,虽天下昌定,四海升平。但蝗灾患处,流寇滋生。中原大地,山雨欲来。
天宝十四年,安史之乱爆发,安禄山叛唐,中原大地陷入战乱。
千里苍山,夕阳似火。
金灿灿的光芒从西方铺蔓而来,充盈在天地之间。
这是人间最值得珍惜的颜色,是一天中最后的最美的时光。
骄阳与皓月并存,像是两团火,烘烤着已渐躁动的大唐江山。
大唐世界的东方,有个叫临安的小镇,小镇中有条江河流过,河流改道处,有座树林,树林间挤着一队人马,埋伏在山坳的两旁。
山本无名,只因皇城而得尊。在西去几百里,便是大唐的帝都,这也是通往长安的必经之路。
“你确定她就在马车里?车上又都有些什么样的人?”
“一个带着面具的马夫、一个蒙着面纱的女人。”
“这期间他们可曾说过话,实力如何?”
“据海城传来的可靠消息,那个车夫应该是个中天位的侠客,曾一剑击败久负盛名的绝情剑客冷无情,至于那个女人,柔弱而美丽,她没有出手。”
“看来是个难啃的骨头,至少要拿下他们,我们最起码损失一半的人。”
“七百余百战精锐?”
“是至少一半!”
山坳的顶峰站着几个人,几个穿着黑色夜行衣的人。
他们站在风口处,金色的余晖洒在他们身上,染上一层淡淡的虹光。
为首是个妇人,明媚的容颜丰满的身材和她手上紧握着的一方玉佩相互映衬,微弱的玉光竟有抵住夕阳余晖之势。
先前与她对话的几人不知何时早已跪倒在地,被她的阴影所笼罩,颤颤巍巍的发抖着,甚至是恐惧着。
妇人满身贵气,容颜娇艳,眉目秀丽,眼眸中有种说不出来的韵味,仿佛能够看透人心中隐藏的秘密,就好像一面镜子一般。
在几个黑衣人的注目下,她缓缓走向山的悬崖边上,如风拂过柳絮般轻盈的步法像是一种舞步,妖娆多姿。
头上插着名贵的玉簪和身上皇宫庭院内独有的丝绸霓裳,不禁让人联想到她的身份。
夕阳似火,树影婆娑,在几人对话停下不久,一辆红妆马车从东方驶来。
马蹄声阵阵,如密集得雨点般,快速交击在山石土地上。
驱马之人戴着一张古朴的面具,身后背负着一柄寒光熠熠的铁剑。
在途经山坳口时,他竟已牵住缰绳,遏令龙驹停了下来。
山谷中充斥着一股极为危险的气息。
山谷口长着十几棵古老的几人合围才能抱住的大树,大树之后的山崖,密密麻麻的爬满茂盛的藤蔓,足足有他手臂般粗壮。
这是通往内陆的必经之地,是险峻地势里唯一的出路,也是最有可能受到埋伏的地方。
他在等,等一个人的指示。
马车内,苏念雪抱着怀中熟睡的小英,细眉微皱,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女孩的颈部,那里有一条铁链,铁链上栓着一块指头般大小的赤色玉块,似乎从某个玉佩上敲下来的一粒,朴实无华,粗糙尖锐。
别人或许知晓,但苏念雪非常清楚,这是九天玄玉,是太宗皇帝陛下立国后被李氏子弟收集汇聚成篇的无上典籍,囊括了医药、武学、兵法、玄门、大唐江湖的山海地势,可以说,得到九天兵鉴,就等于拥有了大唐的半壁江山,在她胸口,就挂这么一块玉,不过是黑色的。
而这块玉的主人就是申屠奎英的生父,大唐武状元冯少卿。
所以,这块玉无论如何都不能弄丢。
“来不及绕道了,冲过去!”马车内,苏念雪的神情有些凝重,在她身上逐渐浮出一缕洁白的如月光般的浮华。
她有一双奇特的眼,能够看到一些别人所看不到的东西。
她的双眼逐渐被一些奇异的色彩所笼罩,那像是满天星,又像是银河的缩影,光影流动中,她看到了山谷内的世界。
当所有景象缓缓汇聚映入眼睑后,她的神情分外严肃。
她看到了山巅那个女子的雍容华贵的姿态,以及她腰间悬挂着的李唐皇室宫廷独有的标志其身份的玉牌:杨。
它的主人,是大唐皇帝陛下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奇女子杨贵人。
她还看到了天空中盘旋直击九天的白玉雕和苍云鹫,这是西域独有的两宝,格外罕见。
而今,它们却出现在这里,那只有一种可能:安禄山已经打到中原。
啪!
莫离扬鞭,龙驹飞驰,烟尘滚滚,它像是长了翅膀一样,速度比平时更快了几分。
骏马扬蹄处,已至三丈外。
官道平坦,只有些许杂草丛生,齐至半撵的长草随着马车的经过而倒向一边,风渐冷,尘沙大起,在马车入谷后,从山上冲来几十骑,皆披着重甲,提着寒枪,杀气腾腾。
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前方那辆马车。
上百个骑兵前后合围,又有山上飞跃下来的江湖高手,形势十分的危急。
哗啦啦!
突然,几道钩锁勾住马车棚顶,被人用力一拉,马车四分五裂,珍稀木质做成的构架散落一地。
苏念雪美妙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
“好一个奇女子。”山顶,杨贵人目露赞叹之色。
苏念雪叹了一口气,从座案下取出一只四尺长的白玉弓,轻轻的抚摸着。随着她的抚摸,白玉弓竟涌现出一团白雾,升腾而上,悬浮在她的头顶,垂暮下一根根银色的线条,像极了一只伞。
她没有再多说话,只是尽力将转醒的申屠奎英护在怀里。
咻!咻!咻!
重甲铁骑冲到近处,自背上取下手弩,数十上百只弩箭破空飞来。
密集得交击声响起,莫离已站了起来,手中寒光剑旋动飞舞,变为一道青光,笼罩向四周,竟无一例外的将所有箭矢击飞。
但这时,龙驹脚步被阻,那些江湖侠客也围了上来,将他们困在中间。
哗啦啦!
忽的,从重甲铁骑的下方飞出五根锁链,是由玄铁铸造,他的剑竟无法砍断。它们顺着车轮旋了上来,缠在他的手脚之上,而后锁链尖锐的刺头深深地扎在他的肉中,血已染红他青色的长袍,那一个个破洞与星辰图案重叠在一起,锁链的那一头用力一扯,莫离便被吊到半空,失去反抗的能力。
龙驹的缰绳崩断,它挣脱了出去,苏念雪顺势跳上马背,白玉弓被她弹得急促,嗡嗡作响。
随着白玉弓的每一次嗡鸣,她头顶上的云雾越加厚重一分,万千跟银色线条仿若拥有了生命已活过来一般,开始向四面八方鞭策击打着。
没多久,方圆十丈之内,无一骑能站立,纷纷倒下,哀嚎遍地。
地上,足足躺了几十个身躯,有马匹的,有骑兵的,也有江湖高手的。她没有下杀手,生命平等,谁都没有剥夺它的权利。
这玉弓,名为云海,得自海底寒潭。
看到头顶几乎要被撕裂的身影,她的脸色逐渐变得惨白。
一个不留神,有长枪刺空而来,擦过她的脸颊,卷走她的面纱,留下一道浅浅的印痕。
差一点,就差一点,铁枪尖锋利的刀刃就割破那张精致的脸,苏念雪惊魂未定,刹那间慌了神。
迎面而来的,是六柄锋利的寒光熠熠的长剑,从前后左右四面八方,刁钻的刺向她的身体,避无可避。
小英已是被吓得卷缩在她的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