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客临门,老夫不胜荣幸啊!”司马防声音洪亮,开了门之后就对在门外侯了一会的众人说道。“想这位俊朗不凡的人物就是河东来的刘公子吧!”
“区区刘辨,见过司马先生!”刘辨微微一躬身,对司马防说道。
“公子不必多礼,老夫也是许久不出远门了,竟不知河东出了刘公子这样的人物。”司马防话里带刺的说道。“德宽,也带着你那小子进府吧!”
温恕毕竟是和司马防相识,而且年纪相差不大,曾在一起为官,这关系也就相对随便一些。不过刘辨也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司马防,让他这么一呛,尴尬不已。
戏忠站在刘辨身后,脸上也有些苦涩,没想到司马防家的这个家门也这么难进,更何况是那些比司马防家族更大势力的了。
刘辨冷眼看着司马防,在他的脸上看不到丝毫戏谑的意味,不过那话里的刺也真是让人不舒服。
温恕率先抬了一步,就要往司马防府里走,刘辨则依旧杵在那里,一动不动,也不知脑袋里盘算着什么。
“都说河内司马防耿直公正,连宴会上都保持着威仪。今日一看,不过装腔作势之徒,不过如此!”刘辨也是自嘲的笑笑,转身就走。
“唉,公子……”戏忠发现不对,连忙拽住刘辨的袖口。
刘辨回头看了一眼司马防,嘴角牵动一丝冷笑。“今日这点小侮辱还真算不得什么,但是可怕的是你遇到我这么个睚眦必报的人”。刘辩心里想到。然后又看着戏忠那抓住自己的手,戏忠发现自己失态,连忙松开,跟着刘辩走了。
刘辩是没发现,那司马防挺了挺身体,然后脸上也挂着一种莫名的表情。有疑惑,也有惊喜,不一而足。
刘辩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的,不过倒不是气急而怒的状况,只是觉得前些日子心里想着利用世家大族,原本以为会有一些根基好,在民间声望高的家族供自己选择。这河内司马氏可是自己专门拜访的第一个世家,居然这么不给自己面子,太让人受不了了!
“志才,想来这河内司马氏就是你说的那种不合作的,该打压的家族了吧!刘辩回头看了看神色也有些低落的戏忠。
戏忠心里也有些疑惑,这司马防年近四旬,性格刚直严明是出了名的,今天怎么出了这样的事情。说破天也就是一句话的事,但是却让刘辩生了气,他也开始有些怀疑自己那晚对世家大族的态度了。
“公子,你不觉得蹊跷吗?”戏忠想了想,还是说出来自己心里的疑问。
“怎么?”刘辩一脸不解。
“司马防是什么性格,就算我没有和他接触过,但是盛传的也不过是公正耿直等等,不过刚刚他那句话好像是……试探?”戏忠缓缓说道,随后几人走到一个角落里,刘辩细细的想着。
“公子和当今天子可是同音的名字,更何况洛阳的那个事情,再加上公子的年纪……恐怕不令人生疑……很难。”戏忠吞吞吐吐的说了出来。
“再加上国中之人都知道陛下……举止轻佻……刚刚虽然司马防没给公子面子,但是若是他真的有意试探的话……”戏忠继续分析道。
“咱们暴露了!”赵云冷眼看着外面,突然接口道。
“可是也不能光凭借这些就下定论啊,若是司马防真的察觉出来,恐怕也会采取措施了吧!”刘辨看了一眼赵云道。
“刘公子,我家叔父请您过府一叙。”外面突然来了十六七岁的少年,在那个角落外面喊道。不过距离相对远些,只是远远地望着四人,不进前来。
“你家叔父是何人?你怎么知道我姓刘?”刘辨看那孩子穿着朴素,只是一双眼睛甚是有神,心里猜测是司马防家的人。
“我的叔父就是司马建公了,叔父说刚刚行为失礼,特来让小子给公子道歉,请公子到府里一叙,聊表地主之情。”那男孩子声音清脆,细声细语的道。
“你倒是伶俐,也好,你便随我们一起去吧。”刘辨身材高大,上前摸摸那个孩子的头,让他在前面走着带路。“对了,你管司马先生叫叔父?那你叫什么名字?”刘辨突然开口问道。
“我叫司马芝。”那孩子说出自己的名字。
“河内真是钟灵毓秀的宝地啊!”刘辩感叹道。
司马芝,字子华,三国时期曹魏大臣。曾以遵守礼义著名。曹操平定荆州后被任命为营县长。他能依法办事,不徇私情,善于断案,历任大理正、甘陵等郡太守、大司农、河南尹等。司马芝为人正直,不惧权势,连后来的太皇太后卞氏的说情也不予通融,又能体贴下属,不谋私利,是魏国历任河南尹中最杰出的清正官员。
按照正史,过几年后那个发现王象的“杨俊”又来到了司马防的家里,说出了一句非常出名的话,就是关于评价司马朗和司马芝的。杨俊说:“芝虽夙望不及朗,实理但有优耳。”意思是,虽然司马芝的声望名气不如司马朗,但是司马芝实际的才能却比司马朗强很多。而且陈寿也曾对司马芝评价,称其为“性亮直,不矜廉隅。与宾客谈论,有不可意,便面折其短,退无异言。卒於官,家无余财,自魏迄今为河南尹者莫及芝。”又有评价说“司马芝忠亮不倾,庶乎不吐刚茹柔”。这么高的评价,也难怪会青史留名。所以也无怪刘辩感叹这河内人才多如牛毛啊!
“小子年轻气盛,不知深浅,还望司马先生不要怪罪!”刘辨心态也算是老成,被人拒绝讽刺的事情也不是没发生过,这下看司马防派司马芝把自己叫回,也算是给足了自己面子,若是再不借坡下驴,恐怕就是不知好歹了。
“无妨无妨,老夫也只是试探一下公子的脾性,不过公子到是真随了那朱公伟的脾性,倔的很!”司马防开怀一笑,也是不拘束,笑着说刘辨和朱儁性格相似。
“姑父已经官至州牧,小子不过是一介白身,哪及得上姑父的才华气度,也只有在脾性上相似一二,学学姑父那为人处事的态度了!”刘辨也是面露微笑,不冷不淡的说道。
“那公子你从河东来,为何不直接去往并州寻找公伟兄呢?这河内总是兵荒马乱的,虽然并州苦寒,但是这些年太原那附近也还算安定,若是公子去了那里,保全身家性命还是可以的。”司马防“建议”道。
因为两人还不算熟悉,也不是互称表字。更何况司马防心里有些疑惑,也不敢直接叫刘辨贤侄……
刘辩听了司马防的言语,仿佛是受了莫大屈辱一般,腾的就站起来了,大声说道:“如今天下崩坏,奸党弄权,朋比为奸,贪婪腐败,祸害横行,天灾人祸,屡屡不绝。各地官员世食汉禄,却不思为我大汉救难扶危,却像蛀虫一般侵蚀我大汉的根基,我耻于与那些人为伍。某虽不才,但也是堂堂男儿,男儿立世当代三尺剑立不世之功。而不是仿若小女儿装,受人庇护,如丧家之犬一般摇尾乞怜,此等岂非大丈夫所为?”
坐在一旁的温恕也是腾的站了起来,看着刘辩,眼里满是火热,没想到眼前这个男子居然有如此高远的志向,自己那小小的满足感和优越感在这个男子面前被击的粉碎。
终究是还差了许多,在心态上和作为上都差了许多。
“刘公子此言真是振聋发聩,如雷贯耳啊!”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掌声和脚步声。
刘辨疑惑的看了司马防一眼,其中意思很明显,难道这司马防府上还有别人?
“此乃犬子司马朗,也是我家老大,及冠时候取字为伯达!”司马防看到是自己的儿子进来了,马上衣襟一整,端坐在那里。
刘辨看了不觉好笑,“这司马防难道还是人前人后不一样?”不过还是开口赞道:“司马氏一门门风淳朴良善,司马建公先生有事中正耿直之人,看着司马兄那份风度,在下也是深深折服啊!达则兼济天下,可见司马先生对伯达兄寄予厚望啊!”
“却是不如言民兄性情高远,志趣高洁了。久闻河东出名士,今日能见言民兄,在听君一席话,更是让我等开了眼界啊!”司马朗笑道。
司马朗年纪和刘辨也差不多,所以见了面也有许多共同的话题好说。随后众人又开始闲聊起来,刘辩每每都有惊人言语说出,倒是让人目不暇接,显得异彩纷呈。
期间刘辨又曾和众人谈论诗文,不过刘辨毕竟读的书少了些,只记得为数不多的几首诗词。在众人一再的要求下,刘辨才颂了一首苏轼的《水调歌头》。一曲清丽新鲜的词呈现在众人面前,这些人才发现不能小瞧世人啊。谁能知道朱儁那个武夫也会有这么文采出众的人物?
随后刘辨又露了一首弹琴的绝技,把那震撼过蔡邕的曲子一弹,司马朗这个对音律涉猎不多的人也能感觉到那曲风的明快和温暖。
“哎?那个孩子是谁呀?”刘辨站在司马朗旁边,看着一个十多岁的孩子问道。
“那是我二弟,司马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