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一个军士从远处跑了过来,“校尉大人,刚刚有宫女说张让奸贼劫持了太后和陛下等人,还有诸多省内官员,逃亡北宫去了。”
为了要对付宦官,何进昨日拜袁绍为司隶校尉,接替了韩馥的位置,让他总管司隶所有事物,为的就是把宦官一网打尽。
“本初,快快住手吧!赶紧去北宫,陛下和太后都在张让手里呢!”王谦虽然是文人,但是嗓门还是很大的。见曹操已经浑浑噩噩的不知所措,连忙叫住还算清醒的袁绍袁术等人,赶紧去北宫。现在皇帝被劫持,若是张让丧心病狂,陛下有个好歹,谁也没法交代。
“快给我住手,都别他妈杀了!赶紧给我集合,去北宫。”饶是温文儒雅的袁绍,此刻也是面露狠色,青筋暴露,对着吴匡张璋那些人就是一顿咆哮。
吴匡张璋杀了何苗,袁绍走进一看,哪还能辨认出这是何苗的尸体?血肉模糊的,仿佛肉泥一般,鲜血流了一地,周围的尸体也是残缺不全的,几乎找不到完整的。
吴匡张璋已经清醒了许多,听到袁绍的话语,才逐渐缓过神来,看到已经血流成河,仿佛如人间炼狱一般。
“我们都干了什么?谁能告诉我?”张璋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的这一切,手腕上因为杀人而酸痛的地方给他提了个醒,这都是他们干的。
“你们干的好事!”袁绍指着张璋,紧要牙齿,恨不得上去给张璋一个巴掌,咬牙切齿地说道。
“贼子休走,赶紧放了陛下和太后等人,不然让尔等似无葬身之地。”卢植没从青琐门进宫,他早被刘辩告知今日之事,遂从别的门进到宫内,也不管南宫怎样,领了一队羽林郎就直扑北宫。
见到张让等人围绕着刘辩和何太后等人,大声喝道。
“太傅,这可不关我等之事,是何进谋反,我等只求自保,奈何天意如此。”段珪站在众人身后,虽然心里打颤,但是还算强辩道。
“你等劫持太后和天子,难道是要做王甫曹节那样的人吗?还不放下兵器,到陛下面前请罪。”
“恕难从命,杀!”张让狠下心来,让身前的那些健壮的、手执兵器的宦官和卢植打了起来。
张让等人边打边退,围在他们周围的许多官员都在混乱中被杀害,有的则是偷偷的跑掉了。张让也顾不了许多,只要天子在自己手上,自己就能活命。
有了那些宦官的牵制,张让劫持这何太后等人就往北宫的北城门飞奔而去。
期间何太后还想从楼梯上跳下,刘辩赶忙把何太后止住,拽着她的手腕,就一直往前走。
卢植虽老,但是体格不弱,手持利剑,连杀数人。一边走还一边喊,让张让等人弃械投降。
张让早已派遣宦官准备好了马匹,北城门的长官乃是十常侍的人,见到张让到此,连忙开了城门,就让他们挟持着皇帝向北奔去。
“张公,现在洛阳已经不能呆了,咱们怎么办?”毕岚跑到张让身边,大声问道。
现在路上马匹的嘶吼声太响亮,毕岚说的话张让也是仔细听才听明白。
嫔妃和何太后等人自然被安排在马车里,几个宦官操持着马车。许多官员都不会骑马,或是两人一匹,或是一人一匹,强迫着坐在马背上。
颠簸的痛苦可是让这些人糟了大罪,许多官员一个把持不住,就被马匹甩了下来,被后来而上的马匹踩死的官员不计其数。
血腥气让人作呕,满眼是刺目的血红色。
“速速告诉众人,不用管那些死去的人,直接往北走,到了小平津,我们就安全了。咱们去幽州,找太尉去。”张让高声大吼,但是声音确是尖细异常。
张让也不保准太尉刘虞能不能接受他们,但是现在皇帝在自己手上,而且张让也觉得皇帝总是向着自己,就算刘虞要为难他们,也要看着皇帝的面子,而小心行事。
不过张让心里打的算盘是好,可是他却不知道洛阳此去幽州千万里,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到。更不说路途上的艰险,谁知道他们到了幽州之后,还是不是是完整的自己了。
天色已黑,就算灯火照明,也是辨不清方向。刘辩虽然一直都不说话,心里却是暗喜,终于出了洛阳城了,能不能“逍遥法外”就看自己的谋划了。
张让等人策马狂奔,不知怎的就走到北邙山了。
北邙山是东西横亘数百里,乃是秦岭的余脉。山虽不高,但是景色却甚是美丽,山上树木丛生,奇花异草遍地,所以汉代帝皇的陵寝大多在北邙山。不过夜晚的山麓异常狰狞,就像张开巨口的饕餮,吞噬着过往的生灵。
一夜奔波,现在已经是凌晨的时候,众人都是疲惫不堪,随着张让等人来到小平津关附近的渡口。
奈何天黑,众人走偏了位置。刘辩又让典韦把渡口上的船只全都藏匿了起来,现在众人到了黄河岸边,却是傻眼了。
“没船!”夏恽高声尖叫道。
能活着到了黄河岸边的人已经没有几个了,除了张让、段珪、毕岚、夏恽等十常侍头子,其他人都死在了洛阳之乱里。
诸多汉灵帝的嫔妃,有的没有被劫持出来,有的死在路上,有的机灵胆大的,则趁人不注意,逃走了。
“爱卿,咱们要去哪里啊?”刘辩突然从车里钻了出来,问张让道。
张让闻言一喜,心道皇帝没有怪罪自己,张让整整嗓子道:“陛下,大将军谋反,我等也是迫不得已,现在唯有在幽州的太尉能救咱们了。太尉是汉室宗亲,定能整幽州骑兵,重回洛阳。”
“咱们是要过黄河吗?可是朕怎么没看到船?”刘辩跳下车来,也不让众人扶着,走到岸边,往黄河里看去。“那里怎么有火光?”刘辩突然高声叫道。
“那里是孟津方向。”毕岚懂一些地理知识,知道那里是孟津。刘辩听到,这下才想起来,是丁原烧孟津以响应洛阳,怕是现在大火已经烧得差不多了。董卓和丁原的军队都启程了吧!
“贼子,还不放了陛下。”河南中部椽闵贡老远的喊道。其实他也不知道张让这些人跑到了哪里,只见到黄河岸边有微微火光,连忙让兵士高声喊叫。
张让闻言一惊,这都等了这么许久,怎么还不见到船只。刚刚派遣出去的手下也不见回报,现在敌人近在眼前,怎么能不让张让心惊肉跳。
“船来了!船来了!”一个小宦官见到黄河上有个移动的影子,高声叫道。其他人也连忙叫起来,让那个船夫把船划过来。
“快快,让太后和陛下先上船。”张让一个箭步就窜了上去,然后让毕岚等人扶着何太后和刘辩等人,包括唐氏、貂蝉、万年公主三人。
“贼子,还不放下陛下。”闵贡箭术甚高,看到远处一个宦官正在拉扯着刘协,让他上船。闵贡拉弓射箭,准头极高,一箭就射在那个宦官喉咙,那个宦官登时就摔入河里,沉了下去。
“张让,你等还不把陛下放下船来,我还能在陛下面前求饶你一命。”闵贡又威胁、又诱惑道。
张让现在已经上了船,皇帝也在自己手上,虽然陈留王刘协没有被带上来,但是只要手里有皇帝还怕什么?更何况自己已经把洛阳里的家底全都收拾好了,全都在船上,自己还怕什么?
当下开口笑道:“闵大人虚张声势的本事确实厉害,不过我也不算吃素的,有本事你朝这船上射箭啊?”
闵贡自然不敢,看着越行越远的船只,闵贡心里暗恨。
此时卢植才堪堪赶来。“闵大人,这是怎么回事?”卢植声音本来就很高,这一声质问声音更是异常的大。
闵贡心里也有气,但是却是无可奈何。只得苦笑道:“张让把陛下挟持走了。”
“那你倒是追啊,还愣在这里干嘛?”卢植脸色狰狞的喝道。
闵贡也是不怕卢植,回道:“现在天还未亮,更何况附近没有码头,你让我怎么去找船只?那艘船明显是张让等人早早就部署好的!附近就算有船也被他们毁坏了!”
卢植眼神冷冽的瞪着闵贡,突然又幽幽一叹。“嗯?王爷?”卢植突然看到了刘协,然后惊讶地道。他怎么也没想到,陈留王刘协居然没有被带走。
“王爷也是要被宦官带走的,但是那个人被我一箭射死了。当时陛下在船上,我也不能让人放箭,只好看着他们走了。”闵贡也柔声道。
“赶紧送王爷回宫,到了宫里往全国发诏书,截杀十常侍,救出陛下和太后。”卢植咬牙道。
闵贡毕竟官职不如卢植,所以也只是小声说道:“除了太后和陛下,唐妃娘娘和任妃娘娘,还有公主也在船上。”
“你……”卢植一怒,指着闵贡。“咳……”
闵贡把刘协抱上自己的马匹上,慢步的向洛阳走去。因为期间刘辩等人也曾徒步走了一段时间,所以现在刘协身上的袍子已经被树枝刮碎了许多。这个时候天气虽然不算冷,但是天还没亮,刘协躲在闵贡怀里瑟瑟发抖。
“啊!”卢植突然大吼一声。
“太傅怎么了?”闵贡急忙问道。
“太后和陛下都是北方人,哪曾会凫水,若是船上出了问题……”卢植想想,脑门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冷汗。
“我赶紧去找人去河上搜寻那艘船只,小平津关的守将是张让的人,怕他……”闵贡迟疑道。
“杀!”卢植咬牙,吐出一个字。随后闵贡就吩咐人去小平津,征集船只,搜寻黄河,不求能不能找到,只求皇帝别在河上遇险。
刘辩看向那个掌船的汉子,两人微微一笑。刘辩坐在船舱里,瞥了一眼放在船舱另一侧的几口大箱子,脸上布满喜色。
“陛下为何发笑?”张让注意到刘辩的表情,疑惑道。
“朕只笑张常侍终究是如愿以偿了。”刘辩笑道。“帝非帝,王非王,千乘万骑走北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