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窗外的风吹动风铃,以及窗户不规则的左右摇摆的响声。
暖暖起身趴桌子,无聊地望着远处漆黑的夜发呆。
没一会儿,噼啪的沙沙声由远而近,大颗大颗的雨点拍打着玻璃窗,强风吹拂,雨点落到暖暖的手背。她生怕屋里湿了,急忙关窗,又跑出客厅里关了另外几个窗户。
想起他去做的任务,此时必定淋雨了,也不知有没有带雨衣?衣服穿得够不够保暖?那些游客救出来了没?前两月没见面,焚烧最多的不过是思念那根弦,如今贴近他的生活,那种关于生命安全的忧愁搅得她心里黑焦焦的一团。
她坐在床头抱着被子,胡思乱想,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间倒是睡着了。
凌晨两点,龚越廷回来的时候,看见她睡歪了脑袋,靠着床角歪着身子。看得既心疼又怜惜,小心翼翼地抱起她,把她柔软得不可思议的身子平躺好。给她拽好被子后,才放心去冲凉休憩。
暖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睡得舒服。眼睛一闪,看到床头柜里有龚越廷放的一张纸条,“别担心,我中午回来。”
暖暖捧着凉薄的白纸,暗暗窃喜。原来他昨晚回来过,自己竟然察觉不到,睡起来真是只猪。她手肘撑着膝盖,双手托腮,以前她不懂他的工作性质,这次算是开始体会了。他的工作很辛苦啊!任务来了,夜里睡觉的时间都要被征用。
只是她不知道,这些任务对龚越廷来说只是小CASE,他们是特种部队,出的任务不是最危险就是最难的,平日里枪林弹雨的,风里来火里去,寻人算是比较考验技术的一项活儿,相较其它任务来说,生命危险指数极低。
暖暖理解他工作辛苦,于是起床后打算给他炖猪骨汤。
她洗刷好后,早餐没吃就开始动手炖汤事宜。不过,这时又有人敲门了。
暖暖惊得一跳,暗暗期待,是不是龚大哥回来了?
“嫂子早安!”周怀龙笑出上下两排八颗牙齿,见到长得水灵温柔的暖暖,他局促地挠挠头,“队长让俺给你送早餐。”
见是昨天接她进来的周怀龙,暖暖掩住眸底的失望,笑了笑,“谢谢你。对了,你知道他在做什么吗?”暖暖心想,其实龚越廷虽然看起来冷冷清清的一个人,但来找他的人挺多的,一点都不孤僻。
“队长一早开会去了。”周怀龙眼睛很细小,笑的时候只能看到一条缝,脸有点肉,整个人看起来很喜庆,“队长说了,中午一定回来吃饭。”
暖暖点头,想了下道:“我准备炖汤呢,要不你中午的时候也过来喝汤?”
周怀龙听得两眼冒红心,好贴心的嫂子啊!但一想起龚队冷如刀锋的眼神,他心肝儿嘭地破碎,很虚假地继续挤着眼睛笑,“不用了,俺有汤喝。嫂子,我要去参加训练,先走了。”话落就逃也似的跑掉,他没有忘记,大家称赞嫂子水灵青春时,龚队眼神射出的一把把小冰刀哟!这时要再在他们短暂相聚的小小时间里当电灯泡,往后训练时说不定往死里训。
“哎!”周怀龙一溜烟跑没影了,暖暖叫不住,暗自纳闷摸下巴,自己有那么可怕吗?
仿佛只要是和他有关的东西,都是美美的。纯粹是粥和馒头,暖暖还能吃到心坎里去。这可是龚大哥特意让人送来的早餐啊!暖暖吃一口,便感叹一句他的贴心。
暖暖吃完后,怀着更加美好的心情煮粥,嘴里有一句没一句地哼着优美的小调。
暖暖掐好时间点,把菜全摆到桌上,有莲藕炒猪腩、青椒爆炒鸡丁、文火钝的猪蹄汤,外加一蝶清炒大头青。她很满意,满心欢喜地等待龚越廷。
暖暖盯着门框良久,眼睛酸涩,终于听到门咔嚓一声,伴随着人的说话声,有两个人走进来。
“嘿嘿,小媳妇!你的厨艺真了得!”孔尚德涎着脸皮笑得谄媚,“在门外头,我这老鼻子就闻到一大股子菜香味儿,我的馋虫都被你勾出来了。”
“得了,说得好听,不就是来噌吃的嘛。”龚越廷冷脸睨他,暖暖明天就离开了,他们相聚的空间极少,自然恨不得把这老头堵在门外。
“臭小子!有这样跟领导说话的吗?”
孔大司令声色俱厉粗声一喝,暖暖吓得直蹦达起身,身后的椅子吭哐当一声,瞬间栽倒。
一老瞪着虎眼脸上佯装的怒气来不及掩去,一年轻的冷若冰霜,在对上她的一刻顿时抿抿唇,努力调整到弯起的弧度。
“我倒是记得某人说过,军区外没有领导,只有和蔼可亲的孔叔叔。”龚越廷似笑非笑的白他一眼,缓缓表情,不想带给暖暖不好的想法,哪怕瞅着他有碍眼观,也只得用对付斯文人的方法。
孔尚德老脸一滞,不过倒瞧出点苗头,一眼就知道暖暖是他的死穴,龚越廷都不再硬抬杠,他一个老家伙吃的饭比他吃的盐都多,气量大当然得比他的大,“我,我……我老伴不是回娘家了,这些天我嘴里寡淡得厉害。”
暖暖尴尬地捡起凳子,言笑晏晏地招呼:“没关系,我做得挺多的,再来两个人都够吃。”说实话,她都山长水远地跑到他部队里来,目的当然是想跟龚越廷单独相处。可这老头并不让她讨厌,喜欢他来凑合的热闹。
“老头子!我说你丢不丢人?老娘刚回来,你当老娘不存在阿?我数三下,快给我回来!我做了你爱吃的东坡肉!”
声音浑厚有力,却不像孔尚德破锣的粗扯,带着唱粤剧的圆润,听的人精神为之一震,毫无疑问,这声音唱歌的话,不会差到哪里去。
龚越廷忽然很诡异地笑了,饱含深意地瞥了孔尚德一眼,“司令,别腻歪这儿了,嫂子喊你回家吃饭。”再不看他,也不关门,不复刚才的冷峻,很悠闲地坐在饭桌前,似乎早预料到他想要的结果。
然而孔尚德自听闻那声音开始,老脸顿时为之一僵,然后面容开始一抽一抽地痉挛,想笑,挤出来的却是比哭还难看的苦笑,“天呐!姑奶奶回来了,我还有活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