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鸢愣了几秒,突然笑了,“你们兄弟到底都是什么毛病?难道偶尔向人求助一下会死么。我问你,你需要什么药,这里没有的话我可以出去帮你找,你难道是怕自己死了我也被关在这里么?”
然而很快,文鸢的笑容就僵硬了,她后背被汗水打湿了一片,脸色也凝结起来。他的眼睛慢慢的变得无神,失去焦距,嘴唇发黑发紫,身体也冰冷下来。她摸了摸他的脖颈,他的手腕,他的胸口,没有心跳,没有脉搏,没有起伏。他,死了?!
“惊沉,惊沉你别吓我啊,惊沉,老大——”她摇晃他,他却咚的一声从她手臂里滑落,重重磕在了地上。她又把他的头托起来,全身因为恐惧而颤抖,慌乱的四处寻找,却只看到了一脸呆萌的酷奇。“酷奇,他是不是经常会这样?酷奇,你回答我啊你的主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酷奇被她一吓,呼了一下哼哼着跑了。文鸢彻底慌了。
“惊沉,惊沉你别告诉我你是死了,你不许死!”她气急败坏的腹诽他。一边双手架住他将他拖到了沙发边,抽了一个靠枕放在他头下,然后找来几条毯子盖在他身上。做完这些文鸢还是惊疑不定,她用手抚过他的眼睛,他的眼皮就闭上了,真的像死人一样毫无反应。她怕极了,试图挤压他的胸口,按了几下又想起救生课学过的人工呼吸,于是毫不犹豫的对上他的嘴,用力的将空气灌进去。
一连反复了几分钟,她有些累了,恐惧的意识也麻木了。她翻箱倒柜的找,被她找到了氧气瓶和测量仪,于是她照着说明将测量仪绑在他身上,又冲到罐装氧气前将氧气瓶充满,回到惊沉身边给他输上氧气。测量仪所有的指标都是一条直线,她的心不由得冰冷了下来。
又过了将近一个小时,她撑开他的眼皮,眼球没有焦距对电筒光没有反射,她狠狠一拳砸在他的胸口,然后双手抱紧自己瑟缩起来。酷奇眼巴巴的跑来,将毛茸茸的脑袋靠在她的脚背上。
“酷奇,他死了么?他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
测量仪的波动声引起了文鸢的注意,已经离他失去所有生命体征超过一个半小时了。但是心脏跳动起来,氧饱和度也上升了,呼吸慢慢恢复,血压也从零达到了标准状态。文鸢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指,按在他的颈动脉处,在跳动,搭在他的手腕处,在搏动,他的胸口也有了起伏。她翻开他的眼皮,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他的力量带着一股毁灭性,捏的她的骨骼发出轻微的咔嗒声。
“你没走?”他的声音依旧冷漠而不带情绪。
他撑起身子想坐起来,这才发现身上绑着的测量仪,还有吊在脸上的输氧管。他不耐烦的一一拔掉,莫名的道,“你弄得?”文鸢惊魂未定的点了点头。
他一只脚撑着翻上了沙发有气无力的靠在那里,文鸢这才想什么转身朝卫生间跑,一会儿回来的时候手上拿着根他的手杖。他接过手杖站了起来,径直走到冷藏库旁边,从里面翻出一瓶粘稠的液体,开了瓶盖直接倒入了口中。
“你是死的还是……”她跟在他身后小声嗫嚅着。
惊沉愣了愣扑哧笑出来。“现在知道怕了,你还真了不起,居然敢单独跟死人一起呆了……呃,我死了多久?”
“有,有,一个多小时了吧。”
他点了点头,回到椅子边坐下。“那你为什么不走,我把钥匙和密码都告诉你了。”
“万一你真死了我不是还要把你送火葬场么,我会暂时保存你的骨灰,等遇到夜椎和卡龙的时候再还给他们。”
“你,是为了这个所以才没走?”他的眼眸诡异的紧眯了起来。
文鸢叹了口气,“我的直觉告诉我,你不可能就这么死了的,卡龙说过养殖场的孩子都有像九命猫一样的生命力,你是他们的老大,你不应该有十条命或者更多条命么。”
惊沉的神色凝固了几分,“我可能真的会死的。每一次,我都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醒过来。那种状态维持的越久,我醒过来的机会就越小,我的生命力就会那样莫名其妙的消失,在我连自己都没有办法控制的时候。”
“夜椎和卡龙都不知道?”
他猛然神情凶狠的瞪了她一眼,“你最好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否则我照样会捏死你!”
她讷讷的低下了头,她的视线不经意的停留在他残废的那条腿上,刚才她搬动他的时候无意中触碰到,那条腿瘦弱纤细就像一根杆子。他注意到她的视线,自嘲的叹了口气,撩起了一截裤腿。露出的那截小腿几乎就是皮包骨头,而且皮肤隐隐发黑。文鸢惊吓的不由得倒抽一口气。
他却像没事人一样叙述起来,“那个时候骨骼之间断裂了两处。到了医院里医生要求截肢否则可能会感染。我挺了将近三个月,三个月中时常昏迷,高烧不断,有时候唾液会不自觉的流出嘴角。夜椎被人带走了,卡龙被关在休息区不能出来,我知道我的腿不能截肢,因为里面不会给我装义肢,没有了残肢我比那地上爬的耗子都不如。”
“三个月后高烧退了。被绑腿固定的骨骼也接缝了,可是却不能再弯曲不能用力,甚至不能支撑身体。医生说这条腿迟早要废的,废的早我还能装义肢,废的晚一旦骨髓坏死连带我全身的骨骼都会受到牵连,现在就已经是最坏的地步了。”
“那,你刚才昏倒就是因为,这样?”文鸢一字一顿的问道。
惊沉却摇了摇头。“我刚才假死状态跟我的废腿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也不要指望我会告诉你原因。既然我现在没死,你刚才自动放弃了逃走的机会,你就必须留在这里。”
文鸢点了点头也没有反驳,因为她已经意识到虽然惊沉看似冷漠态度恶劣了些,但其实他这样做实则间接保全了,因为她不必暴露在宋家明的视线中,也可以躲过那个贩卖器官的养殖场的眼线。
惊沉几天后又出现过一次,依然一副冷傲清高的模样,做着他一贯的记录和实验报告。至于钥匙和密码有没有更改,文鸢也没有去尝试,既然确定了他不是要害她,那她就乖乖的呆着,因为她有预感,夜椎和卡龙很快会找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