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天宫存世以来,对地球文化的渗透便一直未曾停止过。
除府区是域外直辖之外,修行界一半的功法,都来自天宫的研究。
域外人不能修行,但他们却对修行有浓郁的兴趣。自有返虚期修士出现开始,他们便将手伸向荒原,抓了一些修士,又找了一些出色的凡人,不计代价,以惨无人道的方式进行修士的培养。
有传言称,当今九门之一的苍黄宗,便是从天宫逃出来的修士建立的。
这些修士刚逃到荒原时,还曾说过,域外在很久以前便降临过地球,但不敌当时地球上的神仙妖巫,元气大伤之后狼狈逃了回去。
这些往事随着苍黄宗的壮大,已渐渐再无人提及,但域外对修行界的关注却是总所周知。
梁风水手上这本册子,修行界的天地人榜以及神兵榜和奇人榜,皆是域外产物。
所谓天榜,即合道期修士排名,修行界所有合道期修士无一例外皆在榜上。
地榜收录了最为顶尖的三十位返虚期修士,人榜收录了潜力最大的十位新人。
神兵榜将修行界最具神通的十把兵器记录在案,奇人榜则是一些掌握着“神通”的人。
许多修士都不知道的秘辛,都被域外掌握在手中,由此可见域外对荒原的渗透之大。
梁风水自是不知道这些事情的,他正在数着李青莲回来的日子。
李青莲离开的第三天,他便熬不住寂寞想试试自己的力量,体验一番筑基修士的“强大”。
每一次发力,身体内的三百六十五道火种便会给他传递力量,让他跑得更快,跳得更高,耐力亦是见长,但却并未达到迅若奔马力若斗牛的地步。
是以他又用心练了几天,但七天之后又变成了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纵使他得天独厚拥有道火,进度依然惨不忍睹。
原计划两月将基础打牢,现在看来,没得一年半载,却是做不到了。
要说他在这道观里,除了他再无第二个活人,李青莲又将剑带走,他更应该沉下心来修行才是,但他却宁愿在林子里生火也不愿意打坐,性子实在懒得可以。
今天是李青莲离开的第三十天,他将穴窍凝练了七十余座,与计划中的一百八十座差的甚远,他又去了三清殿,将最后一个果子吃了。
不知是否他的错觉,当他看向三清像的时候,元始天尊似在注视着他。
这感觉一闪而逝,他吃了果子又打坐了六个时辰,醒来时天已光明,外面传来清脆的敲门声。
梁风水只当是李青莲回来了,忙小跑着去开门,到门前时,深吸了口气,理了理头发,装作一副思念的样子,一边将门打开,一边沉痛道:“师父,您老人家终于回来了...”
于此同时,门外传来一个悦耳的女声:“太师祖,你竟然亲自来给我开门...”
门一打开,两个人都愣在了当场。
大眼对小眼,梁风水看着眼前背长剑拿拂尘的道姑,道姑看着一身花谷校服银发披肩的梁风水。
忽而两人又同声道:“太师祖(我师父)呢?”
梁风水将门拉开了一些,侧过身让道姑进来,失落道:“你找老道士?他出门一个月了,大概明天才回来。”
道姑进的门来,随梁风水往右边的屋子里走,亦有些失落道:“今天是终南山新弟子上表的日子,师父叫我来找太师祖主持,他竟然不在...”随即她诧异道:“看师兄模样是花谷弟子吧,怎会在问道观里,还称太师祖为师父,莫非...”她打量着梁风水,失声道:“你就是太师祖从花谷收的徒弟?人榜第一梁风水?”
梁风水脚步一顿,回头看向道姑,皱了皱眉道:“我应该就是你说的那个梁风水,但人榜第一是什么?”
他来此间时日不长,除了花谷便只待在这观里,没认识几个人,这道姑更是第一次见,何时有了人榜第一这种外号?
折眉脸上闪过欣喜,她当即向梁风水鞠了一躬,有模有样的执了礼,说道:“弟子乃金虚子门下宁折眉,见过师叔祖。”
梁风水连忙还礼:“不敢当,道友客气了。”
谁知先前尚流露欢喜的道姑慌忙避开,头也不敢抬,只作着揖道:“师叔祖莫要这样,折眉受不起。”
梁风水看了她一会儿,见她额头竟似要淌下冷汗,心知这道姑是真不敢受他一礼,道了句是在下失礼了,便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梁风水骨子里对这些清修的道士是相当敬重的,不提他们修为是否高深,单只数十年如一日般枯坐修行,便令他拍马难及,更别提道人一般都与行善救人挂钩。
他在座位上坐下后,宁折眉方进了门来,却不敢坐,只是站在屋内,低垂着眼眉。
屋内采光极佳,这道姑瞧上去十八九岁,比他还小一些,生的甚是标致,此刻脸上微微泛红,颇为几分不胜凉风的娇羞之感。
梁风水指了指另一个座位,笑道:“站着干嘛,坐。”
宁折眉摆了摆手,道:“师叔祖说话,折眉站着听便是。”
梁风水已有一个月未曾见过生人了,寂寞的都快发疯,此时见一标致小道姑对他如此讲理,当下有些不适应,他又道了一句:“叫你坐你便坐。”
宁折眉低低应是,坐了下来,却只沾了一点点凳子,瞧着比站着还累。
“你怕我?”
“不...不怕。”
“为什么我感觉你很怕我?”
“哪有长辈给晚辈执礼的...”
梁风水自是不知,不同于花谷的随意,亦不同别的门派实力为尊,历史悠久的终南山,晚辈是发自内心对前辈敬重。尽管他只是占了一个辈分,连筑基都尚未完成,但便是门中已有返虚修为的三代弟子,对他的吩咐都不敢不从,何提宁折眉只是一个四代弟子。
梁风水若有所思道:“我只道你是我师妹,却不知自己辈分高,所谓不知者不罪,你再是这样不敢抬头,那便是怪罪于我了。”
折眉闻言抬起头来,盯着梁风水:“不是的...”
梁风水又是一笑:“没事儿,就当我是你邻家大哥哥,放轻松,来,乖,放轻松。”
这番话却让宁折眉又紧张了。
梁风水只觉好笑,摇了摇头,他不再出声。
宁折眉瞧瞧打量着梁风水,见他银发飘飘,搭配一身月白长袍,此时靠在椅上,颇有几分洒脱出尘味道,与她想象中的那般无二。
这样的男子一定是很好相处的。
她渐渐拾回了心态,不再那么胆怯,屁股也坐实了一些。
梁风水这才向她发问:“你先前说上表,可是将弟子录入名册?”
宁折眉嗯了一声,直视着梁风水:“是的。这件事情还是太师祖提出的,日期也是他推算好的,但他竟然不在...”
梁风水叹了一声:“他飞的很快的,没准儿一会儿就来了。”
说到这里,梁风水停了一下,问了一个他比较关心的问题:“师妹...不对,那啥,小道...也不对,总之就是,终南山厉害么?有多少修士啊?为什么我在这里这么久了,就没见过一个活人。”
宁折眉看他抓耳挠腮的模样,轻笑了一声,回道:“回师叔祖,你称呼我折眉便是。终南山自然是极为厉害的,不说太师祖纵横天地两百年未尝一败,其他师祖,亦有两人证了合道,不少师叔师伯也是返虚期的高人,但人数...一直以来都不多。”
若说返虚期是高人,合道期便是高人中的高人,一听终南山竟然有两位合道,当即吃惊道:“有两个合道?”
宁折眉脸上有一种发自内心的骄傲,应道:“算上太师祖,是三位合道,居九门之首。”
梁风水失声道:“老道士竟然是合道?”
宁折眉诧异道:“师叔祖竟然不知道么?据一位师祖说,太师祖已经快要超脱合道,走出一个崭新的境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