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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山上有座观

终南山上一个积雪覆盖的小树林里,有一个丈大的地方被清理出来,中间生着火堆。梁风水穿着一身月白色长袍,银发披肩,坐在地上,望着架在火堆上的肉流口水。

火堆边上有一个足球大的兔头,一些内脏与灰白色皮毛,看来被烤的是一只兔子。

油滴在火堆上滋滋作响,肉约莫快熟了,他往上面撒了些料,撕下一块尝了尝,果然人间美味。

这是他到一千年以后,吃的第一顿饭。

将一整只兔子全吃下去之后,他把穿烤肉的棍子伸进雪里搓了搓,拿出来时焕然一新,竟是碧云竹。他打了个饱嗝,伸了伸腰,踢着雪将火堆覆灭,懒洋洋的道了一声:“剑来。”

一柄通透长剑瞬息破空而至,停在他身前,他将碧云竹往腰间一插,跃上飞剑,转眼就消失在林中。

不久之后,长剑停在了一个寂静的道观外,梁风水一跃而下,慢悠悠的往观里走。

道观不大,上书问道二字,大门掩着,里面一个人影也没有。梁风水推门而入,正中是一个香炉,香炉后有一间大殿,两侧各有一排房子。他径直穿过香炉,轻手轻脚的走进了那间大殿。

殿内供奉三清,地上有三个蒲团,一个道士正在中间蒲团上打坐。梁风水正欲在他左边坐下,道士忽地出了声:“出去。”

梁风水脚步一僵,悻悻的退出了门。

李青莲随后也步出了大殿,往右边的屋子里走,梁风水跟着他走进屋子,很自觉的找了个蒲团坐下。

他略有些不安,不知道是不是吃荤犯了忌讳,忽地就听见李青莲道:“今日教你修行。”

“哦?”他楞了一下,随后面上一阵狂喜,一下站了起来:“真的?”

这是他上终南山的第七天。

第一天,他从屋子里醒来,道士教他点着打火机,冥想火焰,便自顾回了三清殿打坐。他缠着道士问了些修行界的事情,如天榜与九大门派之类,但道士压根不理睬他。

第二天,道士没有找他,他便去找了道士,然而李青莲仿佛神游太虚,任他如何叫喊,都不予理会。梁风水把观里所有房间都进了一遍,找到了许多书,他拿了本太上感应经与太上老君说常清静经,这是他以前看过的。出门时看见角落里躺着一本纯阳功,和一本紫气东来,他顺手捡了,回了屋子往床上一躺,翻了两页,睡了。

第三天,道士仍旧没有找他,他又去了一趟三清殿,看道士依然在那坐着,默默竖了个中指,又跑回房间去看书冥想。

第四天,总计看了二十页书,冥想了六个时辰的梁风水终于忍不住...把道士的剑给拔了出来,往天上一扔,御剑走了。他不敢走太远,怕迷了路,只在附近随意逛着,赌气般的待到天色将黑,也没等到道士出来找他。绝望的他又回了问道观,恹恹的学着李青莲的样子,坐在蒲团上,将打火机点燃,开始冥想。

李青莲似乎一点都不关心他做了什么,任他吵也好闹也好,眸子始终未曾睁开过。

直到今天。

李青莲没有与他废话,让他重新坐好之后,缓缓开口:“修行之初,需得玄牝立基,打通玄窍则窍窍通,从此精神合一,真气连绵不绝,是为丹道入门。”

梁风水脸上喜不自胜,曾经的他看过不少关于修行的书,明白玄牝正是所谓的天地根,又称为玄关一窍,众妙之门。但他看的多,却从未尝试过修行,因此并不知道这一窍在哪,于是他当即问道:“玄窍在哪?”

道士淡淡道:“你的火焰在哪,它就在哪。”

梁风水一怔:“你是说眉心?”

道士不应他,转而说起别的:“你这几日温养道火,已将玄窍打通,接下来,便要开始筑基了。”

见道士不回答自己的问题,梁风水有些烦躁,又听得筑基,忍不住又问道:“不需要练气吗...”

“气通任督便是筑基,稍后自会教你。”

梁风水呆了一呆,膛目结舌:“筑基之后就能结成金丹?修行就这么简单?”

他却并未考虑资质,悟性,根骨,以及资源问题。

但听李青莲冷笑道:“若无天资悟性,又无名师,便一生也入不得门来,何谈简单?即便有高人祝你入了门,筑基却又是一难。你若心浮气躁草草了事,便根基不稳,前途有限。但你若要牢固根基,却又要受无我无他禅定之苦。若按你这性子,莫说百日,便是十年都未必能贯穿周身三百六十五处窍穴。即便之后气通周天,恐怕有三百处都是废穴,这种根基,便是让你侥幸结成金丹,一生亦无法更进一步,炼虚合道与你再无半点瓜葛。”

冷汗一下就从梁风水脑袋上冒了出来,他本以为修行就是你传我功法,我以绝世悟性瞬间悟透,然后随便练练便能靠着强大法术与法宝纵横天下。

他从来不是一个坐得住的人,亦不是一个吃得苦的人。对他这样连修行功法摆在他面前都懒得看的人来说,坚持这件词,跟他确实没有什么关系。

“入门看悟性,筑基看心性,成就看根骨。对修行而言,根骨、悟性、心性缺一不可。如此,你还觉得简单么?”

前几日道士不理睬他,他只观想火焰,便觉神清气爽,还以为自己是不世天才,即便稍微懒些,或许亦能成为高手。

然而修行本便逆天而行,一步一个脚印,来不得半点偷懒,稍有恍惚怠慢,他日便是身死道消。倘若连自身欲望都不能暂时压下,放任自流,那还修什么真?逆什么天?趁早回家写小说,兴许还能得读者打赏一顿晚饭。

梁风水茫然的坐着,不再说话,李青莲又道:“合该你有大气运在身,有高人将道火打入你玄窍助你修行,旁人要练千百转方能务实的根基,到了你这,轻松十倍不止。”

梁风水双眼猛然一亮,欢喜道:“真的?”

李青莲再度冷笑:“吃不得苦,便有天大机遇,亦不过废人一个。”

听到李青莲这么说,梁风水先是神色黯淡,然后又焕发了色彩。

他连忙谄媚道:“我会吃苦的,只要你的法子能让我真正成为高明的修士,什么苦我都能吃。”

李青莲对他的话不置可否,一指点在他身上,道:“你便按照这道气的顺序,操纵火焰,将窍穴一一点亮。”

梁风水细细感受了一下,果然,身体中多了一股游动的气。

他不由问道:“气消失了怎么办?”

李青莲一挥袖袍往外走去:“这道气明日此时方会消散,你若不能在一天内记住,那边不用修道了。”

梁风水心中一震,欲再说什么,却见道士冲天而起,只留了一柄剑在院中。

他不敢再耽误,拿上剑便回了自己房中,开始冥想。

这是自己第一次有机会接触“真传”,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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