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教会的人就忙碌起来了,给马匹喂草料,上马鞍,套马车,将密室里发现的试验器材和魔法材料,大大小小,瓶瓶罐罐全搬到马车上,牧师志得意满地看着这副场景,在格伦城等待他的是荣誉和奖励。
彭飞背着个布包袱,包袱里是一些干粮,在奥达斯加哥公国人们外出远游普遍是背口袋,但彭飞行走江湖时习惯用包袱,认为包袱更方便一些。牧师邀请他一同上路,他没有拒绝牧师的好意。牧师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会对这个剑士学徒另眼相看,也许只能用缘分来解释。
在等待队伍整装出发的期间,彭飞跟牧师交谈起来,牧师告诉他,在西尔塞森林的边缘很少有蛇出没,而且现在冬眠就更难觅踪迹了,如果要进一步地深入入森林内部,发生什么危险的话,以剑士学徒的能力无法应付,建议他委托佣兵行会获得蛇胆,他同时表示奇怪,没听说有人使用蛇胆作为解毒剂,这也是市面上没有蛇胆出售的原因。
等士兵们最后将黑暗生物搬进铁笼子里,兰帕德骑士过来请示一切准备就绪,队伍可以开拔。在骑士奇怪的眼神中,彭飞随牧师登上了四马牵引的车厢,骑士翻身上马,举起骑枪,骑枪上悬挂的红色三角旗子迎风招展,他环视自己的属下,长喝一声:“出发!”拨转马头,当前驰去,整支队伍训练有素地随着行动起来。
队伍行进到庄园外的田间小路时,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从路边的草垛里蹿出数十个骷髅士兵,手里持着各种武器,生锈的铁剑、长矛、圆盾、链锤等。兰帕德骑士紧急一拉马头,雄健的骏马人立而起,他朝身后自己的属下们喊道:“敌袭!开始作战!”他一枪将一个骷髅兵挑上半空,然后用枪杆将之打得四分五裂。骑兵们没有惊慌,因为骷髅兵行动迟缓,力量较小,是亡灵生物中垫底的存在,只要不超过一定的数量,是难以对他们构成威胁的。兰帕德轻易地摧毁了几个骷髅发黄的骨架,他心里反而有些担忧了,骷髅兵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背后操纵骷髅兵的又是什么人,竟敢公然袭击教会的队伍,这显然是早有预谋的。
彭飞想出去战斗,牧师摇摇头:“如果连这点小事他们都解决不了,那么他们就没有资格跟随我了。”说完牧师闭了眼睛,心里涌上一股不安的念头,他知道这仅仅是大战来临的前奏,这些骷髅兵只是用来试探的工具,没有人敢这样肆无忌惮地攻击教会的队伍,对方肯定有了万全的准备,他默默念起了《圣契》①的经文。
彭飞心想,自己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保护牧师本来就是士兵们的使命,以此为荣的士兵们未必会领情,说不定还会让人觉得自己越俎代庖,凭白招人反感,因此也平静下来,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
阿提兹和两名教士在另一辆马车里比以往时候更虔诚地祈求神的庇佑和祝福,他们没见过这种场面,被吓得不轻。
英勇的士兵们很快将这些骷髅兵拆成了七零八落的骨头,士兵们举起武器欢呼,庆祝胜利,在这场战斗中,只有一名士兵受了轻伤。可是欢呼声戛然而止,只见麦田里泥土翻滚,一个个粗壮的身躯爬了出来,是牛的头骨,躯干和四肢是用兽骨拼成的模样,每一个都在两米以上,黑洞洞的眼眶里一团小小的绿火闪动,显示出拥有一定的智慧,它们的颌骨无声地开合着,一种听不见的吼叫直击人心。
兰帕德骑士见势不妙,大叫:“防御!”士兵们听从号令,收缩队形,组成了一道防线,将牧师所在的马车保护在中间。牛头骷髅们晃晃脑袋,仿佛刚从长眠中苏醒过来,然后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聚集的人类,朝着他们奔跑冲撞,沉重的脚步让地面震动,发出令人心悸的声音,这些大个子使用的都是粗重的武器,一锤能把一个持盾的士兵撞飞,士兵们组成的防线很快就被动摇了,兰帕德将一个牛头骷髅暂时击退,正要回援,一个瓮声瓮气地声音说道:“骑士,你的对手是我。”面前出现了一个高达三米的骷髅战士,左手持盾,右手持斧,两眼闪着绿色的魂火,裸露的骨头上散发着丝丝黑气。骑士的马匹受惊,仰头咴咴地长嘶,骑士连忙安抚自己的坐骑,将骑枪朝骷髅战士投去,骷髅战士举盾将骑枪击落,同时一斧劈下,兰帕德抽出佩剑格挡,他座下的马匹无法承受巨力,两条腿跪了下去,发出悲鸣。骑士连忙一个翻滚,将脚脱离了马镫,这时骷髅战士的再一次攻击将骏马劈成了两截,骏马美丽的大眼睛里滴落豆大的泪珠,眷恋不舍地看着主人,兰帕德心如刀割,大叫说:“艾尔莎,艾尔莎!”艾尔莎是爱马的名字,对于一名骑士来说,坐骑是最好的伙伴,人马之间心灵相通,有着深厚的感情,这时爱马殒命,深深刺激了骑士。
兰帕德长发飞舞,单膝跪地,右手抚在左胸上:“艾尔莎,我一定为你复仇!”将仇恨的目光投向骷髅战士,身上闪现微微的白光,跳将起来,举剑朝骷髅战士扑去。“我会让你见识一名剑士职业者的骄傲!”骷髅战士嘎嘎大笑:“来吧,卑微的小东西。”挥动巨大的斧头迎去。
彭飞在车内听见外面人仰马翻、惊呼惨叫,再也坐不住了,目光落在对面的牧师身上,牧师面无表情,闭目不语,他作为本方的最高战力,现在还不能出手,否则对方会肆无忌惮,恐怕士兵们会死得更快,所以他要等待,等待一个适当的机会。他没有阻止彭飞下车,覆巢之下无完卵,无非是死得早和死得晚而已,又有什么分别。
彭飞推开车门,见骑兵们组成的防线已经崩溃,各自为战,落在下风,一个牛头骷髅一柄巨锤朝骑兵当头砸下,骑兵举盾抵挡,却连人带马被砸瘪了,牛头骷髅大感得意,仰天颌骨开合,仿佛大笑的样子。血肉横飞,遍地尸横,简直是一副妖魔画卷!彭飞的心受到强烈的冲击,老天,这难道是地府的牛头吗?在前世神仙鬼怪的传说虽多,可谁也没亲眼见过,再说抓鬼捉妖可是道士法师的看家本领,江湖人士可不会。但眼前这些士兵也是血肉之躯,却能抵挡妖魔到现在,说明这些妖魔并非前世那种吞云吐雾、兴风作浪的妖魔。两种迥异的观念和认知激烈碰撞着,让彭飞发了一阵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吓傻了。
一个牛头骷髅刚刚把一名落到地上的骑兵踩死,铁甲都被它粗重的大脚踩瘪,一片血肉模糊。它四周一扫,目光停留在彭飞身上,鼻孔里喷出两道灰烟,提着巨锤向彭飞冲来。彭飞不退反进,在巨锤落下的间隙,身子后仰,脚前头后地滑了过去,然后在牛头骷髅身后挥剑,一剑斩在它的腰椎骨上,灌注了内力的剑如烧红的铁插进凝固的油里一样,轻易把骨头砍成两段,牛头骷髅轰然倒下,尘土飞扬,下半截还稳稳站在地上。彭飞也有点意外,没想到这样就轻易得手,信心大增。
彭飞的表现引起了牛头骷髅们的注意,离他距离近的三个牛头骷髅舍弃了没有招架之力的对手,怒气冲冲地合围过来。三个牛头骷髅眼中魂火闪烁,似乎互相在交流什么,一个正面的牛头骷髅低下头,用犄角对准彭飞冲撞,后侧、左侧各一个牛头人同时发难,彭飞刚要躲闪,突然脚上一紧,两只白骨森森的大手抓住了他的小腿,低头一看,原来是刚才被他砍成两截的家伙,虽然被他砍成两截,但并没有因此失去行动能力,牛头骷髅眼眶里的魂火闪烁,仿佛在讥笑彭飞愚蠢。彭飞毫不客气地一剑切开它的头骨,魂火在空气中悠悠坠落,变成了灰烬。这时三个牛头骷髅已经近在咫尺,彭飞提气一跃,牛头骷髅没料到他能跳那么高,收势不及,三个牛头撞在一起,发出一声让人牙酸的巨响,三颗头颅都撞得粉碎了。
“有趣的小家伙,很敏捷的身手。”在远处,有两个人影正伫立观看这一场战斗,其中一个瘦小个子的人说道,声音就像两片金属在摩擦,让人过耳不忘。
“卢梭迪奇,看来艾金森并没有落在他们手,这群人里没有谁有那个实力。”旁边高大的身影说。
“你瞧见那只黑暗生物了吗,那是艾金森的宠物,用来看守他宝贵的材料。现在却被这伙人捉住了,说明艾金森肯定暴露了身份,不是远走高飞,就是做了阶下之囚。”
“既然如此,那我们离开吧,反正艾金森不过是个三星职业者,恐怕能帮上的忙不多。”
“不,艾金森是个天才,他是一名三星职业者,但不仅仅是单一的三星职业者,他是一名三星术士,三星牧师,还是毒剂师。”
“真是让人惊讶,没想到研究黑暗魔法的家伙居然还是名牧师。”
“哈哈,所以他才会东躲西藏的,教会对他的背叛恨之入骨。我要把这伙人抓起来,盘问艾金森的消息。”
“那好吧,希望这个游戏不会耽搁很长的时间,要知道那两个家伙很快就会追上来了。”
注:①《圣契》,光正教的教典,传说是主神迪那米努斯的降世神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