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唯一比城市好的一点就是城市白天晚上都热,但农村却只有太阳出来的时候热,等到六七点太阳落山,天就会慢慢凉下来,靠山屯的人吃下午饭一般都在五点半到六点。吃完饭,太阳落山,天就没有那么热,离天黑还有两个多小时,正是干活的好时候。
孙文龙背着?头跟在父母身后朝自家地里走去,不时能碰上其他去地里干活的村民。
“承恩,翠莲,上地去啊,这是。。。文龙?不是在大城市上班么,怎么回来了?”
孙文龙习惯的扶一扶镜框,却扶了个空,不知道为什么戴上眼镜就有些晕,要来干活,索性就摘了,此时听到人问他,腼腆答道:“以前在郑州,现在回来。。。,回来歇几天!”
“咦,这不是文龙么,嫂子,你怎么舍得让他下地,你看他那身子能干的了农活么?这不是糟蹋人么!”
赵翠莲淡淡一笑,“没事,他整天坐办公室,缺乏锻炼,正好在家歇几天,锻炼锻炼!”
孙承恩满脸不快的走在前边,看着旁边没人了转头小声对孙文龙说道:“文龙,不要理他们,不一定非得要在大城市才能干出名堂来,你这几年学总不可能白上,就算种庄稼也绝对比你爸这大老粗厉害!”
孙文龙勉强笑笑,冲着孙承恩点点头,“嗯。”
孙文龙以前也经常跟着父母锄地,只是这几年经常在外地有些生疏了,稍微熟悉了一下很快回忆起了技巧。锄了半天却发现好像比记忆中轻松了好多,没怎么费力就渐渐追上了孙母,然后赶上了孙承恩,并很快将二人甩的远远的。
孙承恩看着锄的飞快的孙文龙,眉毛拧成了疙瘩,“文龙,你这锄的什么地,你一向干活都这么浮躁么,怪不得人家大公司不要你!”
“爸,我锄的地咋了?”孙文龙不解的问道。
“你还问我咋了,咋锄地的,以前又不是没锄过,锄那么浅庄稼能活么?”
“你看我是怎么锄的!”
孙承恩呸呸在手上吐两口唾沫,两手一搓,抓紧锄把,将锄头举过头顶,使劲挥下,多半个锄头深深的嵌入地里,胳膊一推将一块土疙瘩撬出来,然后用锄头钝的那一头将土疙瘩翘散。
孙文龙仔细的看着孙承恩的动作,却不知道********,一脸茫然的看着父亲。
“怎么,还不明白?”孙承恩耐心的解释道,“你看我唯恐翻地翻得浅,每次都是把锄头抡圆了再朝地里刨,你呢,只是抬起来到膝盖部位就往下锄,这哪能使上力气,翻地只翻薄薄一层什么庄稼都种不成,到时候还得再锄一遍!”
“再锄一遍就再锄一遍,你还真打算让咱儿子伺候庄稼啊?”赵翠莲朝孙承恩轻叱一声,扭头朝孙文龙说道,“文龙,别理你爸,你想咋干就咋干,干不好,还有你妈呢!”
“妈,你别和我爸吵架。”孙文龙先劝住赵翠莲,知道孙承恩是因为他锄地姿势不对怀疑他翻地太浅,一脸委屈的朝孙承恩说道:“爸,我以为是啥问题呢,原来是你看我翻地浅啊,真不浅了,你都才翻了多半个锄头深,我这可是整个锄头都埋进地里了!”
孙文龙说着,又是照着之前的动作一锄头锄下,这次为了让父亲看清,锄下之后锄头没动,就让他留在土里。
孙承恩这下相信了,点点头不说话,继续锄他前边的地。
“难道是我锄这块地比较松软?”
孙文龙眼珠子一转,扭头朝赵翠莲喊道,“妈,咱换换,这块地软,你来这锄!”
赵翠莲开始说什么都不同意,孙文龙再三央求才同意,没敢学孙文龙,将锄头提起到腰部位置才朝下锄,只有锄尖很少一点将将埋进土里,她脸上一红,锄头抡圆了锄下,但也只有三分之一左右锄尽土里,感觉有点浅,又照着那处锄了一下,每个地方都锄两下,只是锄了两米多就累得气喘吁吁,拄着锄把再也干不动了。
赵翠莲之前那片锄的最慢,但现在孙文龙又赶了上来,抬头看见赵翠莲累成那样,吓了一大跳。
“妈,咋累成这样,歇会歇会!”
赵翠莲喘着气,“还说这片软,比我那硬多了,得两三锄头才能出锄到需要的深度!”
孙文龙挠挠头,“没感觉,两块差不多吧!”
孙承恩也看过来,听赵翠莲说这块地硬一点都不相信,明明刚才儿子锄的那么轻松啊,不信邪的也是一锄下去,哐的一声只是半截锄头进到土里,“确实不软啊,甚至比我现在锄那点都要硬些,怪不得你妈锄不动,可是你咋锄的那么轻松?”
孙文龙一锄锄下,看着毫不费力,但几乎整个锄面都埋进土里,向后轻轻一拽,一大块土疙瘩就脱离了土地,翻转锄头将土疙瘩敲碎,“我也不知道,好像是力气大了好多,之前抡圆了往下锄,整个锄头连一节锄把都埋进土里了,我看着太深菜调整成这样!“
孙承恩点点头,三人不再说话,专心锄地。
孙文龙锄的飞快,一个人顶他们两个人还要多,这片地本来计划明天再锄一天的,但还不到收工时候他们竟然早早锄完了。
回到家,孙文龙又变身饭桶,吃了将近十颗馒头才觉得饱了,孙承恩和赵翠莲之前还有些惊奇,但一天下来也开始慢慢习惯了,农村人可能没什么钱,但粮食多得是,敞开了肚皮吃也不怕把人吃穷,而且孙文龙下午的表现也让他们最后一丝担心也没有了,凭儿子那两磅力气,即便去不了大城市,留在农村伺候庄稼也绝对饿不了肚子。
孙承恩和赵翠莲常年面朝黄土背朝天,皮肤都显得黝黑,但孙文龙却怎么晒都晒不黑,几天下来反而觉得皮肤更加白了,看的赵翠莲羡慕不已。
孙文龙跟着父母上地,虽然并不怎么费劲,但每天在土里刨,却有几分不甘心。
每天天亮起床干活,天黑早早睡觉,小山村里也没什么娱乐,只有个电视可供他消遣,没有电脑,偌大的村子就只有一个黑网吧,四台电脑,还是几年前的落后配置,玩个游戏,看个电影都卡,而且还贼贵,孙文龙只是去了一次就再也不去了。
相对于农村这样单调的夜晚,这让孙文龙开始怀念起大城市丰富的夜生活,嗨歌,喝酒,晚上没事的时候总不由回忆起之前在郑州的日子,越是回忆越是无法忍受农村这样慢节奏的生活。
而且随着孙文龙在家呆的时间长了,村里头闲言碎语也传了开来。
锄地的时候孙文龙听到隔壁地里两个年轻媳妇对他指指点点。
“兰兰,那个人是谁?长得挺精神啊,那一身皮肤怎么保养的,比我们女人家都白!”
“谁?哦,你说他啊!你嫁到咱村晚,怪不得不认识他,他叫孙文龙,是村西头承恩叔家的儿子,是个大学生呢,据说在大城市上班,回家休息来着,都半个月了也不见走,指不定中间出了啥事情呢!”
孙文龙买醋,买完转身离开,两个老头蹲在墙根,一边下着象棋一边闲聊。
“我吃你的马,。。。那不是孙家娃子么,听说回来时间不短了,一直跟着承恩两口子伺候庄稼?以前承恩当成宝贝一样,啥重活都不让干。。。”
“可不是么,那可是孙家的大学生啊,当时可在村子里出了名了,大家都羡慕承恩家坟上冒青烟,想着承恩两口子可算是熬出头,可看现在这样子,孙家娃子没有在外边混成事啊,这架势是要回村子里务庄稼了?”
这天,孙文龙背着锄头下地回家。
他****着上半身,肩头搭着上衣,脖子上挂一条汗津津的毛巾,一边走一边不时拿毛巾擦擦脸,走过学校时看见一辆帕萨特停在村长家门口。
“孙文龙!”
从帕萨特旁边经过时,车门突然打开了,一名年轻女子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从后座上下来。
“何。。。何平梅!”
孙文龙扭捏的喊道。他瞅瞅这女子,看着自己衣衫不整的样子,鼻孔里甚至能闻到自己身上散发出的汗臭味,恨不得地上有个缝钻下去。
何平梅轻轻皱一皱好看的眉头,微不可察的朝旁边挪开一步。
眼前这个男人和她说是青梅竹马也不为过,小学,初中他们都在一所学校,孙文龙长得帅,学习成绩又好,而她虽然学习成绩不行,但架不住长得漂亮,父亲也算有钱有势,两人住的近,上下学都是一路,渐渐被人传成早恋,不知怎么传到她爸耳朵里,不顾初三马上结束当即就给她转了学。
但现在看着这个****着上半身,肩头搭着上衣,脖子上挂一条汗津津的毛巾活脱脱一个乡下人的男人,何平梅心里十分庆幸,长得帅怎么样?学习好怎么样?考上大学又怎么样?还不是得回到农村当农民!
“孙文龙,还真是你啊,不是在外边上班么,怎么这副模样?”
“不会是在外边混不下去了吧?”何平梅蹙一蹙好看的眉毛,自顾自的说道,“我吧,刚在市里开了个服装店,可是里边的导购和收银都是女孩子,你去恐怕不好。不过,我老公开了一家小饭店,生意还挺红火,不如我问问他看他还要不要人,无论怎么样,总比种地强吧!”
孙文龙差异的看着面前突然变得陌生的女人,眉毛皱到一起,本来还有些手足无措,听到她说话的话脸色渐渐变冷,“不必了,行行出状元嘛,种庄稼也没什么不好!”
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已经暗暗下决心,一定要混出个人样,免得让人看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