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玩味之后,江南顿时萌生一种强烈的征服愿望,当他最终决定要好好认识这个女子时,他发现自己已梗着脖子站在楼梯上愣了不短的一段时间了。江南拍拍脑袋,面带呆笑地又往下走了两步,忽然又撤身跑回楼上,直奔辛小犬房间,跳到床上抓着他一阵猛摇。
辛小犬刚躺下没一会儿,被这剧烈摇晃给晃醒,睡眼松惺地问:“嗯?你不是走了么?”。
“你玩的那个什么小王爷,竟然有二十多个人在找他!”江南道。
辛小犬抓了抓脑袋,眯着眼睛道:“不奇怪啊,人家是小王爷嘛,手下人自然是一大把。你怎么知道这事的?”
“我刚撞见了。还有,那些宁王府的护卫,竟然是一个年轻貌美的绝世大美女为首领,你在宁王府呆过,可认识她?”江南第二句话就直奔了主题,他把“大美女”的那个“大”字说得不能更夸张。
“女的?”辛小犬一下子清醒了不少,连忙爬坐起来,道:“是不是样子凶巴巴,穿黑衣服的?”
“什么凶巴巴?那叫冷艳!你小子不懂欣赏别乱说!”江南十分严肃地纠正到他的逻辑上去。
这边辛小犬一手捂住了脑门,伤脑筋地道:“我的苍天!她怎么来了?”
江南惊喜地道:“怎么?你认识她?”
辛小犬揉着眼睛道:“是啊。她可不只是护卫首领,还是宁王的长女!”
江南更是觉得不可思议,喃喃地道:“王家之女?难怪气势如此威武凌厉,简直是杀人于无形!”说着他两手一抱心口:“啊……我已经被杀到了!哦,你可知她的芳名?”
辛小犬道:“赵宁荻。安宁的宁,芦荻的荻。”
江南的眼前立即呈现出水泽之畔,微风轻拂,荻草随风轻摇的景象来,顿时心神也跟着成片成片地荡漾起来!
辛小犬一看他陶醉成痴的样子,立即善良地泼着冷水道:“我劝你收起色心!母老虎一个,小心被撕得粉身碎骨。”
江南的兴致却越拔越高,站在地下高兴得直蹦脚,道:“哦?是真的吗?那不是更加难得?我非得试试看,我好久没碰到这么让我来劲的了。”
辛小犬发自肺腑好心地道:“江大哥,看在这么多年兄弟一场的份上,小弟我诚心奉劝你一句:珍爱性命,远离此女,真的不要起色心。此女脾气甚是暴烈,剑法惊人,我怕你还没近其身三尺,便被削成没皮芋头了!”
江南听了恍然道:“哦?还武功高强?连你都说她剑法好,那可是真的不得了。莫非你已领教过?”
辛小犬点点头道:“岂止!我在看到她不到一杯茶的功夫就差点被她削成了太监,你还敢追吗?”这回他倒是分清了和尚和太监的区别。
江南听罢,当即哈哈大笑了起来:“有意思!见着你小子都没失魂落魄的那更是奇女子!这回我要了!我偏要了!待我送完手中这趟镖,立即寻她而去。”
辛小犬懒懒伸着懒腰,继续躺回床上,道:“你就不怕追了这次没下次?我看你真是没死过!”
江南正往外走,忽然止住了笑,回身又赶紧抢回床边面色紧张地道:“兄弟,你不会真的给削成太监了吧?东西还在不在?让哥看看。”嘴上说着,手里已飞快地将被子给掀飞了,惊的辛小犬啪地格开他的手,从床上一弹而起,大骂:“滚开!你个死龟儿子!你敢碰我!”随即摆出一副要拼命的架式。
江南夸张地道:“唉哟!谁要‘碰’你啊?哈哈哈!”说罢大笑着大步踏了出去了,剩得辛小犬在那里羞急怒跳。
辛小犬复又躺下还没半刻功夫,又被人从被子里抓了起来,这回他眼前是怒气冲天的千叶美鹤。
“你起来,给我老实交代!”美鹤大声问。
“交代什么?”辛小犬一夜未眠,根本没清醒,脑袋里一片浆糊。
美鹤继续大声说:“从头到尾,你都得交代!”
辛小犬还是没能想清楚,打着哈欠。
美鹤一把推开他,兀自气了一会儿,才说:“你根本不是什么店伙计,你就是蓝颜!说,怎么回事?为什么你当时不承认?”
辛小犬总算有些明白了,垂头道:“为了好玩啊。当镖师太无聊,我喜欢当店伙计。”
美鹤道:“那你到千叶山庄,是不是另有居心?我爹对你那么好,你居然还骗我们?”
辛小犬道:“我没有居心,确实是意外落下山崖才去的,不明说是因为不想节外生枝,省去麻烦嘛。你不知道那镖师当得我有多烦。”
“哼!我怎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你还睁着眼睛说瞎话,当面骗我说你不是蓝颜!你这样的人最讨厌了,以后我再也不相信你了!”美鹤道,“等你把我送到雪山,你走你的,我不要再见到你。我办完事就自己回山庄,我会派人将银子送还给你。”
辛小犬打着哈欠不以为然地道:“真生气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嘛,大小姐啊!用不着这么绝情吧?”
“用得着!我一天也不想再见到你!我这个人本来就不聪明,别人说每一句我都会相信,谁知道你竟是个满口谎话的骗子!你说,你的话有哪一句是真?又有哪句不是假?你……哼!”
辛小犬依旧困倦着,似乎也懒得辩解,半闭着眼低着脑袋打盹儿,任她发脾气。
“我们等一下就出发,一天也不要再耽搁了!我现在讨厌和你再多呆一时半刻!”美鹤说,“我现在就去收拾东西。”
被轰炸了一番的小犬眯眼目送她气冲冲地冲摔门而去,迷糊地笑了一下,两眼一闭,又软软地倒回床上。
没躺多久,辛小犬便起床收拾东西了。即使美鹤不说,他也知道不能再耽搁时间了。
临春忽然来了。为掩人注目,她罩了一件黑色大袍,将兜帽罩在头上,遮住了上半个脸。直到进到小犬房中,她才脱下外袍,又是一身白衣胜雪。
辛小犬有些诧异:“临春?你怎么来了?哦,对了,江南也要回镖局了,你们可以一道走。”
临春却也不答他的话,只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他。空气中的些东西忽然变得很奇妙。
辛小犬突然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避开她的目光,搓了搓手,转身又去收拾东西了。
临春忽然道:“你又要走多久?”
辛小犬一时难以回答,也不明白她为何要这样问,于是只好沉默。
“半年?还是一年?”临春道,她的声音有些发抖。
辛小犬不敢回头面对她,只尴尬地笑了笑,道:“我……我也说不准。有太多事情等着要办……”
他的话嘎然止住。因为一双手柔软地从后面伸手揽住了他,是临春,她的脸缓缓贴在他的肩背之上。
辛小犬的脸突然红了,慌忙丢下衣物,想要拨开她的手,却又不敢去碰她的肌肤,只紧张地道:“临春,别这样……别……”
然后临春竟然抱得更紧了:“不,我不放手。”
辛小犬低下了头,闭上眼,他心乱如麻,支楞着身子不知所措。
临春动情地道:“一放手,再见不知又是何时。我知道你身负血海深仇,为什么不让我帮你分担?我可以的,你知道。”
辛小犬忽然睁开眼,看着自己握紧的拳,目光如炬。良久,他才低低吐出几个字:“不可以。我的事,谁也不可以替我来背。”
临春抱紧着他,眼泪流下来,已然明白辛小犬心中所想。她将脸埋在他的后背,幽婉温柔地道:“好。那你去吧。我会继续等。”过了片刻,她才缓缓松开手,重新又披上袍子,兜帽盖住了她脸上的美丽与哀愁。她将泪痕留在辛小犬的背上,无声地离开了,仿佛不曾来过一般。
辛小犬没有回头,雕像般站在桌前,两眼盯着衣服,但他完全不知道眼前这堆东西为什么会是衣服。他紧皱双眉,好久才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美鹤收拾好东西准备来叫他动身时,辛小犬的房门没有关好,所以,她在虚掩的门里看到临春正拥抱着辛小犬。两人的背影令美鹤万分震惊,心中所有的怒气顿时被震飞到九霄云外,愣了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赶紧逃到拐角处,不知所措地靠紧墙站着。直到看着临春披袍垂头而去,她才敢探出身来。
美鹤小心走进了房间,辛小犬正双手撑在桌上垂着头,眼前还是一堆乱七八糟的衣服,压根没听到她进来。
原本生气的美鹤此时却已是做贼心虚一般,半天才呐呐地说:“你……还没收拾好?”
辛小犬听到说话声,显然吓了一跳,转过身来愣愣地看着她,神情迷惘得像是连她也不认识了,半天才回答道:“啊……你等我一下。”然后他十指张开用力向后梳了两下头发,才转过身去接着收拾。
辛小犬有些失魂落魄,脸上神情尴尬复杂,像是脑子转不顺畅了一般。他没注意到美鹤的脸色其实更尴尬,她一个不小心偷窥他人秘密,心里却又像是受了委屈,感觉怪怪的,她不敢正视小犬的眼睛。而当她看到转过身的辛小犬背上那一片湿湿的泪痕时,目光竟然移不开了。那泪痕如一块大石压在了她心里,沉甸甸地压着。
原来临春与小犬是一对恋人!美鹤万万没有料到,这个不起眼的小伙计,竟然被世间最美的姑娘深爱着!
一直到他们结帐出门,两人都找不到话讲。美鹤只是一路垂头跟随着辛小犬,像一只跟屁虫。
前一晚没有睡什么觉,这一个清晨又发生了太多事,辛小犬脑袋显然不如平时好使。当他带着美鹤心事重重离去时,宁荻刚巧从楼上下来,恰巧看见了他的一个侧面。
“跟着他们。”赵宁荻对一个手下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