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他起来,我来替他运些功,但愿能收些毒性。”蒋迎松对程霄道。两人将段恪文扶直了,蒋迎松便点抵住他百汇穴,输了一段真气,然后走入各经脉处,再又引顺了因毒性而淤积于脏腑处的气血。一番导引之后,蒋迎松停了下来,程霄便看到段恪文的面色已不再那么灰败,眉目也舒展了不少。
两人扶着段恪文靠坐于墙角,此时他们能做的已不多,也只好坐下。蒋迎松看了看段恪文,对程霄道:“看起来,你也知道他是谁了?”
程霄点点头。
蒋迎松苦笑道:“真想不到,竟然还能见到镇南王家的人。”
程霄原本对段氏的事了解不多,也无意去打听,只知自己愿意效忠于段延俊而已,他本也是拙言之人,所以对于蒋迎松的感叹,他只得沉默以对。
蒋迎松自然也不是想自说自话,转头对他道:“那么,镇南王家还有什么人呢?”
程霄看了看他,却并不回答。毕竟他与这人认识也才两天,是敌是友根本不知道,先前在虎牢周云一时情急透露了段恪文身份,面对这样的试探也只有沉默。
程霄不回答,蒋迎松也只得讪讪收回了目光,自顾自叹道:“当然事发突然,朝中又不准任何人提及此事。我还以为,他们当年已经全部遭遇不幸。”
程霄却只是生硬地道:“我不知道从前的事,与他也只才认识几个月而已。”
“哦。”蒋迎松点点头。然后看着牢门外继续道:“你猜外面这些是什么人?”
程霄摇头。蒋迎松眼神笃定,道:“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我们很快就能出去。”
“为什么?”
蒋迎松道:“从我十年前进羽林卫,再到五年前入龙武卫,都有听说过我们的队伍中有一支神秘人马,编制是金龙武卫。我一直以为这是一个传说,今天看到他们的金边官袍,我想我们是碰上了。”
程霄道:“他们是做什么的?”
蒋迎松道:“是比我们更加维护帝室安危的护卫,在特别时候,不必对任何人宣告,便可执行最紧要的保护任务,随时带着帝室宗人消失于视野。想想太后已于月前离奇失踪,皇上一直在派我们密查,却始终找不到。看这样子,金龙武卫仍只是听命于太后娘娘,而非皇上。如此可推断,太后娘娘也许就在此处了。”
程霄一听,立即坐直了:“当真如此?”
蒋迎松道:“他们听说我是龙武卫,又看到我的腰牌,一定是因为认识我,或听过我的名字,才会放我们上来。”
“呵,想不到蒋大哥如此机敏!”墙角里响起一个微弱的声音,却是段恪文。再度疗伤之后,他已清醒了许多,头靠在墙上看着两人的背影。
两人都回过身来,蒋迎松冲段恪文抱着,轻轻地道:“少千岁过奖了!不过少千岁因救属下一命,累得你受伤中毒,现下毒性未解,还少千岁请闭目静养,存些体力。”他果然是在宫**职之人,得知段恪文身份后,措辞与之前便不相同了。
段恪文笑了笑,道:“我还好。只不过听蒋兄跟他聊天,觉得太难为你了。因为我们这位程大哥,实在是个有点闷的人!”
程霄无奈地看了他一眼,默默地又坐回了身子。
然后门口人影闪动,一个紫衣金面人端了一个托盘来了,摆在牢门下方的横格处推了进来:“现在不是饭时,食物不多,暂且将就一下。”
“多谢!”蒋迎松道。
而段恪文突然挪身到了牢门栅栏前,站起来叫住那紫衣金面人:“喂,你站住。”
那人正要离去,便回了半个头,冷冷地道:“何事?”
段恪文缓缓地道:“请禀告你家主人,镇南王家有人过来了,若想知详情便着我们四人去问。而且请快些去禀告,趁我们现在还没缓过来,你们也不必担心我们有何不利举动了。”
那人听到镇南王家,身体微微一僵,但马上又恢复了往前走的姿态,径直离去。
程霄一把拉住段恪文急急地小声责道:“你咋乱说话?万一人家不是……”
段恪文又坐回在地上,喘了两口气道:“我觉得错不了。来,给周兄吃些东西。”
四只碗内,只半碗白粥,清得可照见人影,但在几人眼里已是十分诱人的了。蒋迎松将其中一碗倒满另一碗,然后端去给了周云,半喂半灌地给他吃了下去,才自己拿了剩下的碗,半口就喝干了。他说:“都坐下来安养心神,呆会儿好有体力应变。”
果然坐了没多久,有四个紫衣人大步走来,迅速地开了门,将他们提了出去。
在窄道走了不多远,一道门便显在众人眼前,刺目日光从门外射进来,那路便从这门穿出去,是一道两尺宽的阶梯小道。小道悬凿于绝壁半腰中,道下便是深不见底的山谷密林,看了让人眩目;一条奔腾的清澈大河穿林而过,沧茫水响隐隐投映于山壁,。那阶梯小道沿着山体向上蛇形而走,前面数丈便没于山体之后,在内侧绕了一个弯,又从更远处一段山体上出现,只不过更高了。
紫衣人对段恪文等人道:“看到路了吗?摔下去谁都得死,所以都给我好好走着,别动什么心思。”于是四个一人牵一个,往那狭窄的悬空小径上走去。
走了约摸两刻钟,便见小径终结于一处高台。但见那地方郁郁葱葱,古树横生而出,花藤穿绕于绿叶间,引得蜂鸣蝶舞,竟然是一处仙境般的所在。往前再走数丈,便是一处宽敞阶梯,上面一道院墙,几间石砌屋子错落于此。
紫衣人便带他们进入到最近处的一间厅堂。这厅堂高阔简洁,并无装饰,只有光线从一道道凿开的石头高窗中斜射进来。厅堂正方是一面旭日东升的云纹影墙,前一处台阶,阶上一宽大乌木坐榻,整个堂再再无其它陈设。八名紫衣人分列左右,腰背挺直,手扶剑柄,如同八根桩子般站在阶前,面朝向来人方向。
“跪下,不许抬头!”押送他们的紫衣人站定,对段恪文四人严声命令,然后分列两旁,与其他几人站成两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