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惊叫乍起,人已坠落,重重跌落在地。
蒋迎松看来是几人中内力最盛,也是反应最快的那一个,他在空中便已急提真气,运功护体,同时伸手抓住了身边两人,一个是筋疲力尽的段恪文,还一个是周云。而程霄一直保持着警觉,在即将落地的那一刹那,也迅速稳住了身形。是以,几人落地时只是挫伤疼痛,没有骨断筋折。
火把早已不知落于何处,几人受此惊变,都赶紧立起身来,抬头去看上方,却发现他们坠落有好几丈高,原本上面他们应该走过的地方,是一道双开活板,此时两片机关地板正立在边缘,上方的火把,送进来一片微弱而摇曳的黄光。
段恪文经得这一颠,忍不住又吐出半口血来。他胡乱用袖子拭了拭口,道:“怎么回事?”
“不知道,好像又被困住了。”程霄收回目光,借着上方微光打量周围,此时才发觉所呼吸的空气的,竟是十分腥臭,令人作呕。
不止他,其余几人也从最初震惊中反应过来,用袖子掩着口。蒋迎松觉得自己脚下踩着什么奇怪物事,低头一看,竟发现那是一具白森森的排骨架!不由得吓了一跳,再细看,却是羊或狗类的骨殖,倒还不是那样令人觉得恐怖。
然而还没来得及高兴,某个角落里忽然一声铁似的响动,接着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响起:“嗷——”
紧接着,一阵铁链铮响哗然,一个模糊的身影裹着腥风蹿近前来,一对闪着寒光的恶目突然就显现在那黄光之下!
“小心!”
一声断喝,因太过急切,似乎已将喉咙撕裂,根本听不出是谁的声音!
也根本不用等这声音喊出,几人都已展动身形闪避!
蒋迎松飞身跃起,周云一个箭步侧掠而去,程霄则是拖着段恪文向旁闪开,险险避过那巨兽一只前爪!
接着锵锵几声响,四人不约而同拔出了刀剑,回身看向那恶兽。
此时他们才看清眼前竟是一只吊睛白额的大虎,身长八尺,尾近五尺,白色虎身上纵着深褐色斑纹!那环眼突出眶外,寸多长的黄牙如匕首般嵌于口,任你再强的身躯,也敌不过它一撕!
所幸的是,那虎的一条后腿拖着一根长铁链,链丝约有大拇指粗细,那虎冲到这个位置,已然将整个铁链绷紧,再不能前进分毫,只能怒瞪着眼前四个大活人,发出一声声暴怒的虎啸!
几人惊魂未定,心想若非有这铁链控着,他们四人断然是不能逃过刚刚那一个扑击!
周云大声喝道:“这怎么还会有这么个畜生?”
“还是想办法先上去吧!”蒋迎松道。
程霄则觉得自己肩上的重量愈发沉重了,转头却看到段恪文面色极其难看,又沾了几缕血丝在脸上,眼睛更是在用力睁着,看上去已是极为不妙了。“恪文,你坚持住!”程霄无比心焦地喊道。
段恪文强撑着身子,道:“没事,我们……我们要想办法上去。”
然而,还没等他说完,前面的猛虎又是用力往前一个纵扑,几乎立身而起!更不幸的是他们都没办法看清地牢里的情形,那虎被绊住,并非因为铁链只有这么长,而是铁链被地牢中一块巨石缠绕,短了一大截。此时这虎用力一挣,将那巨石扯得打了个滚,被缠住的几尺长铁链顿时释放出来,那虎一个猛冲,人立而起,张爪直扑向摇摇晃晃的段恪文!
程霄来不及多想,举剑迎身便朝虎爪砍去!可是太过仓促,又因恶虎出爪太过迅猛,一剑劈出,竟然只浅浅地划过虎前脚,那虎连停都没停。
而段恪文失了他的支持,身子都立不稳,更不提还能躲开这一个虎扑!
程霄收势不及,已是无法再去扶他,眼看那虎便要一个咬合,只差两尺便可取段恪文脖颈,周云已执剑抢身飞扑过来,他只顾着左手一把将段恪文推离虎口,待再要以剑还击,那虎吻瞬间已然到了自己右手边,然后他只觉得整个右手一轻!
周云便看见自己大半个手掌连同着那把剑忽然就离了腕,他看着这一切电光火石般发生,却似反应不过来这意味着什么,也觉不到半丝痛意!
只听当啷一声剑响,那老虎或许是一口咬在了剑柄之上,顶得牙口疼痛,瞬间松了口中咬着的剑。虎躯身后缩了一下,攻势也跟着缓了一下,但马上又开始了回扑之势!
周云看到巨虎已然又要冲过来,顾不得许多,另一手将段恪文推向蒋迎松,大喊:“救他!快救他!!”
蒋迎松身高力大,身形也是迅捷无比,他一手接住段恪文,又往前蹿了一步,伸手搭住周云左胳膊,瞬间脚蹬地收力往后一撤,直将二人同时带离丈远!电光火石间,那虎爪离周云受伤的胳膊不过毫厘,若是躲得不快,周云这整条右臂都要交待在这里了!
蒋迎松直退到壁角,才将二人放在地上。程霄在收势之后,趁着老虎暂还未扑向他,几步侧跳开来,再一个纵跃,跟到了三人所在的壁角。
那老虎扑了个空,再要前扑,却终于被铁链缠住,在四人身前几尺处停下,再也不能前进分毫,它冲几人狂怒地嚎了几声,懊恼地往后退!
“文少爷!”程霄急喊,却见段恪文面色苍白,虽未昏厥,但已是意识模糊,也倦于言语了。
蒋迎松则赶紧提起了周云的右手,但见那手已然残破,只余一个拇指还有一些皮肉连着,手掌与其余手指已然不见,伤口血流如注,断筋白骨森然裸露。蒋迎松赶紧又撕了一大片官袍,撕了一条紧紧捆住那手腕处,以防更多血流出来;又用整片的包住伤腕断口,用力扎紧。
此时的周云面色惨白,额上青筋暴露,串着豆大的汗珠。他浑身微微颤抖,喘息起伏,怒目瞪向不远处那猛虎,那虎已退回落剑之地,也不再嚎叫,因为它口正在咀嚼着,传来两声清晰的咯兹之声!
周云听在耳里,痛在心中,气得一手锤地,恨恨大叫:“畜生!我非扒了你的皮!”
程霄扶着段恪文坐直,这才发现满地血迹,再看周云手竟已伤残,且是使家伙的右手!
蒋迎松按住欲动的周云,扫了一眼段恪文,问周云:“他究竟是谁?竟令你一个羽林卫队长如此不要命地护他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