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青城五十里处有个大镇,蓝蝶衣与长子庭辛、幼女小目以及丁柔、玲珑等一行十来人在此落宿一晚,这一日下午便可抵达青城了。
一道随行的还有程霄,他大概是真的认定自己必须给段家做五年免费护卫,便鼓足勇气向蝶衣请求。程总管自然是无法拒绝蝶衣提出的请求,程霄这才得以同行。不管怎样,眼下他确实更喜欢与段氏一家在一起。
上午,一众主仆在客栈内用过早饭,又是收拾东西又是结帐又是领马,忙乱可见一斑。蝶衣忙完了一圈待要出发,却发现玲珑不见了,客店伙计说她一个人往街东边去了,蝶衣便将小目交给了丁柔,便沿街寻去了。
此时街上人已不少,蝶衣走不多远,便见镇门口牌坊下一堆人围在一处,吵吵嚷嚷不知在争些什么。蝶衣经过时不经意往人堆中瞟了一眼,却发现玲珑正被围在其中,不禁赶紧拨开人群挤了进去,拉住她问:“玲珑,怎么不说一声就出来了?”
玲珑听到她声音,马上转过脸上,眼中尽是楚楚可怜之色,指着边上冒着热气的一个包子摊铺道:“姑姑,我想吃包子,他们就说我……”
她还没说完,边上一个红衣姑娘已抢先开口了:“不说你说谁啊?想吃你也不能抢别人前头啊!”那姑娘手中抱一个纸包,言语间甚是犀利,果然是川地女子的急辣火爆性子!她一说,周围也不少人在附和。
蝶衣忙问这红衣姑娘道:“哦,这位姑娘,请问是怎么回事?”
红衣姑娘道:“哼,怎么回事!谁都知道这家铺子的包子是整条街上最好吃的,每天来买的人都老老实实排队等着,好不容易排到我了,这小娃子直接就抢到我跟前来了,她倒是真不客气啊!这么多人都在等着,也该论个先来后到吧?”
蝶衣算是明白不过是小事一件,马上赔着笑脸道:“抱歉了,这位姑娘!我们是路过此地,真不知道这一节,对不住各位了!”她说着,又像周围人说了一声。
红衣姑娘却只是哼了一声。
这时,不远处一青衫人影款步而至,此人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纱笠,遮住了面目,但听一个清润的声音传了进来:“丹儿,买好了就走,少要生事!”
虽然此人是作男子打扮,但蝶衣一听声音,便知这应该是个女子,只听她语声柔和,缓慢中透着坚毅,低沉中带着清傲。
这话一出,周围的议论声也嘎然停止,大家纷纷都向她看去。
这女子却并没停步,继续前行。
那红衣姑娘听了,便抱着自己买到的包子往人堆外挤,经过玲珑身边时,她鄙夷地看着玲珑,说了一句:“哼,没教养的!”
蝶衣听到了,心中暗愠。
玲珑也听到了,她转过脸来看着蝶衣,呆呆地问:“姑姑,教养是什么?我一定得有吗?”
她话一出,蝶衣便心中一酸!玲珑生下来几乎没有人养,何来人教她?她在那地牢中的日子比在地面上过的还长,活下来已是万分不易,还要遭人这样出言相侮,又是何其可怜?
想及此,蝶衣忽然对那红衣姑娘背影道:“姑娘留步!”
那红衣姑娘听到,转过身来,一脸不高兴地道:“还要干啥子?我还有事!”
蝶衣拉了玲珑近前,道:“这位姑娘,我家孩子从小没出过世面,有些事情确实不如你懂,可这也不是姑娘可以出言伤她的理由。她是不知道买东西要让人一步,可她从来不会出言欺侮别人。”
那红衣姑娘柳眉一竖,道:“怎么着?你还让我给她道歉不成?”
蝶衣道:“姑娘最好能收回之前对她说的那句话。”
那红衣姑娘恨道:“哼,本来是这丫头无理在先,还要我服软吗?”
那青衣纱笠的女子本已定住身形,此时转过身来,依然是沉声道:“丹儿!少说一句,走!”
红衣姑娘却是火大了,跺脚高声道:“怎么少说啊?倒还变成我错啦?我就不信,我打这儿长大的,还被这群来了一天的人给欺了不成?”说着她将手中包子往地上一掼,往远处叫道:“梁五哥,有人欺负我,你们管是不管?”
不远处一辆马车旁的两个壮年汉子听到,马上过来了,看着热腾腾滚了一地的包子,惊问:“余姑娘,怎么回事儿啊?”
这位余姑娘一指蝶衣和玲珑:“她们欺负人,也不看看是谁的地头!”
那青衣女子似是极不想再纠缠,冲那二人道:“小事,都回去吧。”
两个汉子看装束也是行走江湖之人,他们望了一眼蝶衣和玲珑,估计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只是安抚两句那姑娘,便要往回走。
却这时蓝庭辛见母亲出去找玲珑,久也未归,便托程霄出来寻找。
程霄一路寻来,见到这边有动静,便急急几步赶了过来:“伯母,出什么事儿了?”说着,双眼已扫过眼前几人。
他一来,对方那两个汉子便也折了回来。这一下,氛围忽然变得微妙起来。
蝶衣自然不愿将事闹大,便压了怒气道:“没事,我们走!”
却这时,玲珑老老实实指着那余姑娘,对程霄道:“霄哥哥,她们说我没教养,又说我欺负她。”
蝶衣想叫她别说,却已来不及。
程霄早已听说玲珑的过去,便顿时明白蝶衣为何面色如此不悦,当下往前踏了一步,逼视对面几人道:“谁说的?站出来!”
对面一个汉子听了将那余姑娘往身后一拨,走上前来道:“少废话,要比划就亮家伙,轮不到你想怎么着!”
话一落音,也看不出谁先出手,那人已飞身近前,一拳已直攻程霄面门,两人拳脚交接,当街斗了起来。
程霄一手握剑,只用一右手与那汉子接招对战,他的身形步伐仍是十分从容。
这几个月来,他的招式步法先得庭羽训练,又得了段延俊的指点,手上功夫进步神速,比之从前已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