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世文匆匆赶往蓝颜的客房。他正在收拾,准备走了。赵世文心中很是着急,问道:“师父,你……你真就这么走了?”
蓝颜边收拾边点了点头。
赵世文脑中乱成一片,脑中浮现着这几日来与蓝颜相处时的种种。满面犹豫焦急,仿佛在努力地思考着什么,欲言又止。
蓝颜见他不说话,便道:“小王爷,在下就先告辞了,我们后会有期。”他说完便向门走去,没有一点留恋的意思,仿佛完全不念赵世文与他已结下的情谊。
赵世文急了,一把拉住蓝颜,道:“你等一等,我有话讲。”
蓝颜看着他,等待着。而赵世文却担忧地看着门窗之外,欲说还休。蓝颜看出他的顾虑,道:“护卫都在十丈开外的地方,你可以小声说,他们听不到。”
赵世文所担心的正是不想被人听到,可蓝颜人在屋里甚至都没看窗外一眼,不由得惊异地道:“你怎么知道的?”
蓝颜淡淡地道:“我耳朵很灵。”
赵世文选择了相信他。他低头犹豫了一会儿,然后面色凝重,抬头望着蓝颜,一字一字低声道:“师父,你救救我,救我出去。”
蓝颜眼神中有些诧异,问:“救?”他当然不明白有谁竟然请外人把他从自己家中救出去,难道家里人还会要他命不成?
赵世文咬住嘴唇,终于下定了决心,道:“实不相瞒,我不是他儿子!我甚至不是你们大宋的人。”
“他”指的是宁王。蓝颜听完便冷笑了,整个上身随这冷笑轻颤了一下,显然不信。
赵世文却不管他反应如何,继续压低声音道:“师父,可知道大理国的龙月岛?”
此话一出,蓝颜眼神一紧,顿了一下,缓缓移到赵世文脸上。
赵世文见他这下没有冷笑,似乎有些惊奇,便继续说下去了:“我真名叫段恪文,我父亲是大理国龙月岛的岛主段延俊。六年前,赵毕把我掳到这里,把我软禁在这王府里。那些护卫其实是老匹夫派来监视我的,你不会看不出来吧?”
蓝颜只是定定地看着他的双眼,没有回答他任何问题。在短短几句话间听到这么骇人的秘密以后,他整个人已僵住,仿佛有一道看不见的闪电打在了他身上。过了一会儿,他的眼神才变得有些复杂,瞪着赵世文,将他从头到脚上上下下慢慢地扫了一遍,连喘气都忘记了。良久,蓝颜才找回呼吸,移开眼神,慢慢坐到了凳子上,手也不觉握起了拳,还是没讲话,仿佛在极力思考着什么。
赵世文见他这等反应,立刻道:“师父,你有听说过大理龙月,对不对?你倒是说话。”
蓝颜却又眼神一转,很快恢复了常态,站起身来,道:“无稽之谈,堂堂大宋的王爷,跑到大理国抓你做什么用?”
赵世文却很严肃地道:“详情以后再与你细说,事情就是这个样子的。你现在只说一句,救我不救?”
蓝颜看着他,断然道:“不。我不救。”
赵世文顿时脸色一白,心里空塌了一片,道:“为什么?”
蓝颜道:“你先回答我三个问题。第一,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第二,你也知道宁王武功了得,王府势力庞大,救你出去,我还要命不要?何况他还知道我的来处。第三,这跟我有何关系?我何必找这麻烦?”
赵世文胸口起伏,道:“好,我回答你!第一,我若回到大理,必能表明身份,如有虚言你随时都可取我的命;第二,赵毕再厉害也不是神仙,只要他不在府中,以你的本事,那八大护卫根本不是你的对手。三,这事本来是跟你没关系,不过现在你既已知道了,便脱不了干系!”赵世文说到第三点时,眼光已渐渐变得寒冷。
蓝颜岂能听不出话中的威慑?不过他又怎会是胆小怕事的人?他也冷笑道:“我若要走,你也拦不住。”
赵世文冷冷道:“你当真不救?”
蓝颜依然道:“不救。”说完拿起包袱便走向门口,竟然一点都不顾及赵世文的几乎崩溃的绝望。
赵世文气红了脸:“站住!没错,我是拦不住你,不过那老子却可以。他会追杀任何一个知道这个秘密的外人。”
蓝颜在门前转过身来,竟然还带着一丝微笑,一副很有把握的样子道:“我认为,你不会告诉他的,对吗?”
一句话将赵世文噎得话都说不出来了。他两眼冒火地看着蓝颜那事不关己的样子,恨不得亲口生吞了他!
蓝颜垂眼思忖了一下,说:“小王爷,你不必再找武师来帮忙,我看也没别人会帮你的。你呢,还是多花点时间去绿湖居,陪陪你的宁葭小妹妹吧!”说完他拍了拍赵世文的肩,看着他深遂地一笑,潇洒地转身走了出去。
赵世文气得浑身发抖,却始终没办法让自己迈步去追赶,等他出得门来时,蓝颜已走很远了。
宁王站在大堂远远地看着蓝颜一身白衣飘飘地走出府门去,他不禁冷冷地笑了笑,对身旁赵世玉道:“派人跟着他。”
赵世文怒火中烧地向自己住处走去,脸色铁青得可怕,心中大骂特骂:“好个死蓝颜!算小爷看走了眼,你跟那些狗屁师父也没什么两样,一样的贪生怕死,枉我对你那么掏心!”他走到自己房前时,宁王已站在那里等着他。赵世文看他满面微笑,没好气地吼道:“现在你满意了?”
宁王挑了挑眉头,道:“看来你得再找一个武师了,接着玩。”
“哼!”赵世文怒视着他,胸膛起伏着,他本想趁着一口怒气将他已告知蓝颜身世的事情说出来,好让宁王将这可恶的蓝颜碎尸万断,奇怪的是那一句冲到了嗓子眼里,却终究还是没有说口来。
宁王根本不理会他的情绪,眼神变得轻蔑,绕过赵世文,再度出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