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泉先生两步抢上前扶起他,道:“哎哟,快起来,你应当去谢谢你的师父和师叔们才是!”说着借着这扶的姿势,在庭羽耳边小声地骂道:“臭小子!我治好你的腿,不是让你用来下跪的好么?”
庭羽脸一红,忙站起身来,看着鹿泉先生,想要笑,却直觉眼圈发热,好容易才忍住了。
辛文宣和辛文煦高高兴兴地蹦过来,一左一右地扶着他道:“走,向大师父谢恩去!”
鹿泉先生却又嘱咐道:“辛文昭,以后你就不用再住在医馆了。不过,每天清晨还是要来我这里,我得盯着你这腿,不能让它再长歪了,可记住了?”
庭羽回身,走到他跟前深深地一揖,道:“弟子谨记,先生之情,感激不尽!”
鹿泉先生能感知他这份感谢发自肺腑,他点点头,冲门外挥挥手,道:“去吧!”
自从这时起,庭羽正式成为了帝王谷的弟子,也正式开始的学武,师叔与师兄弟们再不将他作为外人对待,相互间的赏识与感情与日俱增。师叔们仍然让庭羽用学文时间恶补基本功,从内功到拳法、掌法和腿功,一样一样地补,庭羽的腿一直恢复得很好,当他适应了自己健康的双腿后,学起武功来更是得心应手,加之他勤奋不已,基本功精进神速,震惊全谷。
深修武术方面,他和文宣都先选择了剑术,负责授剑的无上师叔是杰出的剑术大师,深谙天下各派剑术之精髓,师父教得轻车驾熟,徒弟学得行云流水,没过多长时间,两人都已学得有模有样。
这原本打架打得头破血流的两个少年,也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有着庭羽拼命学习的狠劲,辛文宣也一改往日狂傲懒散的风格,一有空闲两人便拿着各自未开刃的剑对练,晨昏不歇,竟然也不知疲倦了。
一日,庭羽和文宣找了个僻静地方对练了大半天的剑法,辛文宣跑去解手,他便一个人在树下雪地里继续揣摩招式。
那时,庭羽比刚刚来谷中又长高了许多,因为谷中充盈得当的调理与滋补,他的面色健康丰润,眉目如画,唇红齿白;再加一身素白的弟子服,舞剑之时步履轻灵,浑身上下英气十足,姿容飒爽,剑气所到之处,树枝微颤,积雪点点纷落,雪末随风轻舞,将一身雪白的他轻笼其中,无论是远看还是细瞧,都有如一幅如诗美妙的画卷,若要给这画卷取个名字,便可称作“剑风舞雪少年图”了。
而这样的画卷,却并非无人欣赏。庭羽太过专注,不曾注意到假山之侧有一双美目悄悄地看着这边。
庭羽正练得入神,突然一团白色飞到眼前,他吃了一惊,急忙挥剑一挡,雪花四溅——原来是别人扔过来的一个雪球。
庭羽收剑站定,似乎听到有人在偷笑,道:“辛文宣,快出来!”
却没人回答他,只又一个雪球飞了过来,仍然是有人偷笑。
庭羽再度用剑挡开,收剑大喊:“别闹了,赶紧给我滚出来!”
他一说完,便只听一人气恨恨地道:“天哪,你好大胆,竟然叫本小姐滚出来?”那声音娇滴滴的。
庭羽循声望去,却见一个十分清秀的“弟子”气冲冲地走上前来。庭羽一愣:平时怎么没见过这个弟子呢?可是似乎又有些眼熟,稍一回想,他便想起来了。
这便是入谷应试那天,把他当作辛文宣的那个女孩子,当时她手里还抱着一只死兔子!庭羽立即指着她道:“啊,原来是你啊……”
还没说完,“啪”地一个雪球正中他的脸,庭羽眼前一片白。只听那女孩道:“啊什么啊,你敢骂我!知道我是谁么?”
这女孩子作男孩子打扮,生得却是极其清秀漂亮,精致如瓷娃娃,只是那眼神有七分骄傲,三分霸道,又仍然像回男孩子。
庭羽抹了抹脸,才看着她,道:“你不就是那个抱着兔子的么?在金安殿下。”
女孩道:“是啊,你记得啊?”
庭羽点点头,有些拘谨地道:“对不起,我刚刚以为是文宣在逗我。”
女孩道:“你是新来的那个人吧?”
庭羽点点头。
女孩道:“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庭羽摇头。
女孩跺脚道:“讨厌!都怪我爹,不让我再跟你们一起学文习武。那群家伙也讨厌,居然没跟你提起过么?”
庭羽又摇头。
女孩道:“你哑巴啦?说话啊!”
庭羽面呈难色,道:“我不知道……要说什么。”
女孩扑哧笑了,道:“呆子!你可以问我叫什么名字啊!”
庭羽“哦”了一声,便问:“你叫什么?”
女孩道:“我叫诺雪。一诺千金的诺,雪花的雪。”
庭羽点点头,道:“好美的名字!”
诺雪惊喜地看着他,道:“真的吗?”
庭羽冲她微微一笑,点了一下头。诺雪抬眼见到,顿时满心欢喜。
这时辛文宣远远地一路咋呼呼跑过来,高举手中剑,嘴里怪声嚷喊:“辛文昭!快快受降吧!”
庭羽忍不住一笑,道:“作梦去吧!”遂提剑回身,赫然挥手,横剑一挡!只见金色火花一闪,剑声铮鸣!
庭羽身形一闪,剑锋回转,正要还击,却只见辛文宣剑一垂,一脸惊喜地望着诺雪高叫:“啊呀,小——师——姐——!”
庭羽一愣,心想这家伙在干嘛呢?只见辛文宣手一撒,剑就掉落雪地,仿佛蓝庭羽成了空气一般地走到诺雪跟前,兴奋地道:“小师姐,我真是太久没看到你了!”
诺雪对他道:“是啊!都怪我爹,不让我来学馆,说我长大了,不能再跟你们一块儿玩。要学武,也是由师叔单独来教我。”
辛文宣道:“大师父可真是,你不和我们一起,可不好玩了,而且我真的是想死你了,每天都睡不着啊!”
庭羽听得浑身发酸,看着他那夸张的样子,心说:拉倒吧!我怎么没看出来?听都没听你说起过!他忽然心中一明:原来诺雪是大师父的女儿啊!
这边诺雪道:“哎,你怎么叫他辛文昭啊,不该是你么?”
辛文宣拍拍庭羽道:“嘿嘿,我跟他换啦!现在他是辛文昭,我是辛文宣,反正我没吃亏。”
诺雪撇撇嘴,道:“不就是个名字么?还吃亏呢!”又对庭羽道:“我还是觉得文昭这个名字好听些。”
辛文宣不屑地看着庭羽,对诺雪道:“这你可不明白,我这是孔大圣人的号,他那什么也不是,就是个野路子名字!”
诺雪却不屑地撇了他一眼,转而又看看庭羽,向他俩说道:“我不能呆这在里太久,要是被人看见告诉我爹,又该骂我了。这样,我带你们去个又秘密又漂亮的地方,好不好?”
辛文宣问:“哪儿啊?”
“唉呀,讨厌!罗嗦什么?你们跟我来就是了!”诺雪说着,便一个人走在前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