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庭羽的眼神多少让人有些汗毛倒竖。叶平等人见他情绪逐渐冷静了下来,当下放开了手。庭羽却向他们三人郑重跪下拜了一拜,令他们措手不及,只听庭羽缓缓地道:“叶伯伯,真人,欧阳大哥,数次救命之恩实在难以报答,小蓝跪谢三位对我和妹妹的照顾。之前我不敢告知你们我的身世,一是怕连累大家,二来我也不敢轻易信人,但三位数次救我们于生死关头,若再不坦诚就说不过去了!”
首阳真人道:“你且起来说。”
庭羽摇头,向他们三人道:“我和妹妹确实来自遥远之地,我们也不是中原宋国人,我们是从大理龙月岛来的。”
几人听了十分惊讶。首阳真人拈着胡子道:“我听说过那个地方,据说那里是大理镇南王的封地。”
庭羽听完首阳真人的话,点头道:“真人说的没错。我姓蓝,名庭羽,是镇南王家的次子,妹妹小目是最小的一个。”
首阳真人又大吃一惊:“啊呀?这……”和叶平对视一眼,疑惑地道:“那大理镇南王是段氏,你为何……”
庭羽道:“真人请听我说,龙月岛原住岛民贝蓝族以母姓为传承,我父亲初到那地,为让大家都尊重贝蓝族的习俗,便将我们中的三个儿女取了母亲的姓氏,以作表率。”
首阳真人大悟,道:“原来如此!不出我所料,你这孩子果然来头不小,竟然是大理王族子孙!可你为何流落在这个小地方?”
庭羽黯然道:“真人可能不知,一年前龙月发生巨变,朝廷说我父亲谋反,杀我父亲,囚禁我母亲,屠戮岛民,昔日世外桃源,如今已沦为地狱了。”
首阳真人道:“哦?有这种事?许是离中原太远,我们倒还未听说。如此说来,想必十分惨烈了!”
庭羽咬牙忍着泪,用袖子用力擦了一把眼睛,道:“我和妹妹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出来,要绕道中原去青海,这才一路流落至此。”
叶平道:“你要去青海做什么?”
庭羽坚定地道:“拜师学艺,救我娘亲,报仇雪恨!”
叶平和首阳真人又对视了一眼。首阳真人道:“你这小身子骨弱得跟个小鸡崽儿似的,想学武,恐怕力所不能及哪!”
庭羽泪光未干,听了这话却淡淡一笑,道:“真人不知我经历过怎样的生死,又怎知道我不能?”
这话完全不似出自一个孩子之口,令首阳真人刮目相看。他问:“你要去青海哪里?”
庭羽道:“祁连山,红雪岭。”
这话一出,倒令三个江湖人士活生生抽了一口冷气!首阳真人压低了声音道:“红雪岭?你说的可是帝王谷?”
庭羽见他们如此谨慎很是不解,只道:“帝王谷是什么?”
首阳真人郑重地道:“你怎么连这都不知道?江湖流传:天下群雄难称主,红雪深处帝王谷。名扬百世不得见,青海无门万骨枯。”
庭羽大惑不解,道:“这是何意?”
首阳真人道:“从古到今,帝王谷是可以称霸武林的神秘门派,听说就在青海祁连山深处的红雪岭。多少年来,一直有人想找到这个地方,却迷失在茫茫雪原之中,丢了性命也没能找到。”
庭羽却道:“我不怕死。我只知要去的就是红雪岭,在那里我一定可以学到想学的武功,让自己变得更厉害。我要救回我娘,还要为父亲报仇!”
其他三人皆被此话给惊得一时难以对答。一提到母亲,庭羽却忽然陷入了哀愁:小目变成这个样子了,娘会不会伤心?会不会怪他?想到这个,他那刚刚爬出苦海的心思,像是不慎滑了一脚般又跌落回去!
首阳真人的声音及时阻止了这种可能:“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你知道怎么走?”
庭羽道:“是一位恩人告诉我的。他说,只要我能到了得祁连山,自然就能到得了红雪岭。”
首阳真人、叶平和欧阳孟三个人全部直愣愣地望着庭羽,他们或多或少听说过红雪岭帝王谷的传说,也不确信这个地方是否真的存在,但眼前这个瘦弱孩子却分明得到了关于它的确切消息!那位恩人必然是帝王谷里的要人,否则不可能这么清晰地告诉庭羽这些,更不可能有权透露这些给他。
但他们也知道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庭羽根本找不到。多少人都找不到这个隐秘的山谷,凭什么他一个瘦弱孩子就能找得到?恐怕他一踏上那块地方,这副小身板就先扛不住了!
叶平觉得极不放心道:“孩子,我看你还是呆在这里吧,报仇的事从长计议,红雪岭不是那么容易找得到的。何况青海滴水成冰,曾有无数人冻死在那地方,也没见着帝王谷的半个影子!”
庭羽想起灵公慈祥深沉的脸,心里没有半点犹豫,道:“请各位前辈放心,我一定要去的。”
首阳真人见他如此坚决,心知也劝他不住,便道:“若你真的遇见过那传奇之人,便能找到那传奇之地。孩子,你前面的路可不好走啊!”
庭羽听了,向着他们三人跪下深深地一拜,郑重地道:“在这里遇到几位恩人,我永生不忘。但如今我必须要尽快赶到祁连山,不能再耽搁了。所以,小蓝想请三位助我达成此行。学成之后,我定会回来报答你们!”
叶平连忙扶起他,道:“你想要什么就说吧,别拜来拜去了,快快起来,我就受不了这个!”
首阳真人道:“你这意思,是想马上就走?”
庭羽低头道:“我本不应该停下来的。不管前路有多凶险,我一定要闯过去。”
首阳真人道:“好!小小年纪,却有志气!这样,我让欧阳送你一程!”
叶平左右不放心,怕庭羽一路上又不知要挨多少饿和冻。他看庭羽那坚决的眼神,便知也难以阻拦了,但又看看床上躺着的小目,老人家便伸手将她抱在手里,对庭羽道:“那这娃娃便留在这里吧?”
庭羽道:“不,我要带着妹妹走。”
“可此番去山高路远,天寒地冻,这孩子肯定是受不了的!”首阳真人也是觉得担忧。
庭羽淡然而坚决地道:“小目是我唯一的亲人,就算是天涯海角,我们也不会再分开。若是老天要我们死,我也应该和她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