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昌帝听了又惊又喜,猛然抬头看着蝶衣,却见她依然闭着双眼。他还是很惊喜地道:“好!好!我放了她,我现在就去放了她!”说着他起身几步走到门边急促地道:“到隔壁把地窖里那孩子弄出来!立即去!”
屋外一阵忙乱,不多时便听到隔壁传来的骚动。随行的御林军撬断两根铁窗,用绳子将瘦小的玲珑从窗口吊上来。这孩子自出生起,终于第一次踩到地面上,众将士看到如野人一般的她,也无比吃惊。玲珑随即被带到蝶衣的床前,她见到蝶衣便说道:“姑姑,玲珑好久没见到你了!”
蝶衣听到她的声音,睁开眼睛来。这令隆昌帝似乎看到一丝希望。
蝶衣看着玲珑,吃力地伸手握着她的小手,道:“以后,玲珑……就替姑姑陪着奶奶吧。”
玲珑道:“谁是奶奶?”
蝶衣道:“问你父亲。”
玲珑回头看着隆昌帝,很奇怪她居然能一眼认到自己的父亲,按理她应该没有见过他!她回头看了父亲会儿,又回头看着蝶衣,乖巧地点头道:“好——!”玲珑看着她苍白消瘦的脸,眼神越来越忧伤,道:“姑姑,你要死了吗?”
没想到这孩子竟然如此敏锐!蝶衣向玲珑露出了一丝惨白微笑。
玲珑忧伤地道:“姑姑为什么要死?”
蝶衣道:“因为……我的心碎了。”
玲珑道:“姑姑的心为什么会碎?”
蝶衣再无力气回答,她吐出一口气便疲惫地闭上了眼睛,握着玲珑的手也松开了。
玲珑摇着她的手呜呜地哭起来:“姑姑,不要死呀!你还要给玲珑讲故事呢!你死了就再也不会有人跟我讲故事了!”
隆昌帝见状立即扑上来,拉开大哭的玲珑,看着几乎没有气息的蝶衣,他着急得发疯,捏拳跺脚大喊:“我绝对不让你死!绝对不让!这世上所有人都可以死,你不能!”
发狂了一会儿,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立即叫人备了马车,将垂死的蝶衣搬上了车,也不叫任何随从跟着,独自一人驾着马车飞奔离开此地。
随后,太后将玲珑带离了别院。
之后,这一座历尽生死的院子,就此荒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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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灵公有别院中没有找到蝶衣。他将这个消息告诉重伤中的庭羽,并说:“我猜你母亲去了别的地方,等你好了,可以再去寻找。”
庭羽无比担忧,怎奈自己动弹不得,只得不住地落泪,扭头一直看着草垫上的那个小婴儿。
灵公见他这一天精神稍好些了,便坐在他边上和他说话。
庭羽问道:“他们为什么没有打死我?”
灵公看着他,道:“他们不知道你没死。”
庭羽不解。灵公道:“那****看那些人极其凶恶,知你恐要遭大劫,当时就心软了一下,便替你护了心脉要穴,只要不是斩首剜心,就算你断气十个时辰也还能救得转来。”
庭羽回想他那天走时,灵公曾握过他的手腕,想不到这一握竟然让他保住了性命!
灵公叹息道:“你这孩子也真是倔强,那样的毒打还扛了那么久。我本可当时就救了你,可你偏偏将这孩子塞在我手里。这小婴儿已饿了许久,再不喂养,性命难保!”
庭羽庆幸自己在那日发现了妹妹,若是再晚个一天半天,娘亲辛苦生的这个妹妹就真的没命了!
灵公继续道:“若不是这婴儿性命危急,你不必遭受此痛。你现在全身断了十几处骨头,内脏都受了重创,不宜搬动,所以头两****也只能让你躺在那土里。这边婴儿需人照料,还好那两匹狼此番与我同来,我让它们在那里看护着你,待你一苏醒我便将你从土里搬出来休养。”
庭羽听了满心感激,道:“灵公前辈救了我们兄妹,这恩情,我真不知如何报答得了!”
灵公道:“不必谢我。听你说,你是大理段氏的后人,这段氏可是大理国姓,你父亲是?”
庭羽便报了父亲的名号:“我父亲,是大理镇南王段延俊。我们住在远海的龙月岛。”
灵公听了,一直慈祥的眼神变得惊讶,盯着庭羽,半天才喃喃地道:“天意啊!真是天意呀!天下竟如此狭小!你竟然……竟然是他的儿子!”
庭羽听了这话也惊讶无比,道:“前辈认识我父亲?”
灵公却似乎没听到他讲的话,呆坐在石头上,神色哀戚,望着洞外许久不说话。
庭羽见状,隔了一会儿才又喊他道:“前辈,您认识我父亲?”
灵公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回过头来看着庭羽,道:“你们为何沦落至此?”
庭羽黯然道:“皇上说我父亲谋反,命大军围剿了龙月岛。我和母亲一起被掳来这里,关押半年了。”
灵公盯着他,又问:“你在家中排行第几?”
庭羽望了一眼婴儿,道:“我是第二个,我叫……。”
“不要说了!我不想知道!我不想知道……”灵公伸手示意他不要再说,闭上眼睛扭过脸去。
这时婴儿哭了起来,他便也起身去,抱着那孩子站在洞口,一直呆呆地望着外面。庭羽便看着灵公白色的身影,直到疲惫地睡过去。
接下来灵公开始以内功为庭羽疗伤,他身体恢复的速度越来越快,很快庭羽便能坐起来,手上的夹板和身上的绷带都拆除了。
拆左手上的夹板时,灵公道:“这些天来,你这只手一直握着,我怕伤着你,便没有用强力打开。”
庭羽之前浑身除了痛,什么也感觉不到,所以也一直不曾察觉自己手掌是握着的。这时他才看着自己慢慢恢复知觉的左手,下意识地松开了拳头,一枚东西便从手心里滑落在被子上。灵公伸手拾起,拿给庭羽看。庭羽一眼便认出那是母亲的戒指,他接过戒指看着,眼泪又不觉下来了。
灵公道:“你这孩子!怎么会如此柔弱善感?”
庭羽哭道:“这是我娘亲的,它在这里,我娘却不知道在哪里了!前辈,我一定要回家乡,找哥哥他们来救我娘!”
灵公迟疑一下,道:“若你兄长安好,应该早就来救你们母子了。”
庭羽哭道:“不会的!就像他们说我爹死了,我也不相信!他们没有来,肯定是因为不知道我们在哪里!”
灵公道:“我看,你还是随我一道走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先将你这身伤病都治好,再教你绝世武功,你再去救你的母亲,如何?”
庭羽却道:“我哪儿也不去,我要回龙月岛!就算我爹不在,还有丁叔叔,还有我们家的护卫都可以来救我娘啊!”
灵公忧心地道:“唉,你的家乡,恐怕已经不太平了。”
庭羽道:“不会的。我们一家在那里有很多朋友会帮助我们的。何况,我也得把妹妹送回家才是。”
灵公怎么劝,庭羽也是要回家。灵公倒也没过多地反驳,他伤好得可以走动了,便带着他们兄妹一路向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