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宣和程霄不是来自海边,水性都较差,恪文和庭羽几个调皮鬼就拼命去逗他俩去深水处玩。文宣只要浪盖过腰身就会吓得大喊大叫,程霄在恪文的指导下学游泳,居然也能游上一小段了,恪文高兴得不得了,大喊要收他师父钱。
玩着玩着,几人也散开了。
恪文独自游到一块礁石后,发现有人影,他以为是程霄,立即高叫着激起一片水花朝他打去。那人一回过头来,不料并不是程霄,恰好是丁柔!
原来女孩子们正在这一片礁石中间玩捉迷藏,柔儿正好躲在这里。
这些天她正和恪文闹着别扭,又被他这下泼个正着,顿时又添了几分闷气,头也不回地往远处跑走。
恪文惊得魂飞魄散,他只觉得最近这一阵自己做什么都是错的,快要被丁柔嫌弃死了,如今又来这么一下,他真是死的心都有了!他连忙去追柔儿,柔儿往远处沙滩上跑,他便也跟着跑远了,一面大喊:“喂,喂,你别跑,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我气了好不好?我跟你道歉,别不理我啊!”
两人跑了一阵,柔儿忽然蹲在浅水里抱住了脚,恪文忙几步奔了过去,问:“怎么了?”
柔儿负气地推开他:“不要你管,你走你的!”
恪文听话地在她面前几步站住,看着她的脚,只见她的脚背被贝壳划伤了一道,血丝随水荡开。恪文紧张地喊:“你扎到脚了!来,我带你找我娘去包一下!”说着便要拉她起来。
柔儿恼恨地道:“别碰我!你走开,我讨厌你!”说着又推开他,自己站起一拐一拐地继续走。
“真是倔得稀奇!”恪文看着她艰难走着的背影,忽然心下生出一股蛮劲来,几步抢过去便将她背起就往回走。
丁柔一时惊叫,羞怒不已,挣扎一番又挣脱不掉,就拍打着他的肩背生气地道:“你放开我!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恪文根本不理会地继续大步往前,也赌气似地道:“你都走不了路了还走?有本事你打死我!我就不放!”
走了没几步,柔儿突然不闹了,她愣了一愣,眼里泪水串串流出,不一会儿便哭出声来。
恪文听到,慌忙将她放下来,柔儿坐在沙滩上,身子缩得小小的,把脸埋在双膝里伤心地呜咽。
恪文很无助地在她对面,结结巴巴地道:“我……我又错啦?还是脚疼?喂,你别哭啊,要不……你打我吧!可你的脚还在流血啊!”
柔儿不理他,低头默默地流泪。
恪文继续自责地道:“我知道我是个混球,蠢不可救,都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要不这样,我抽自己两个嘴巴,你别哭了,好不好?”
说着,他还真的举手准备打自己了,柔儿却抬起头来,阻住了他的手,道:“不关你事,你打自己做什么?”
恪文见她跟自己说话了,心里立即松了一口气,道:“肯定关我的事,我老是惹你生气,我该打。”
柔儿擦着泪水,道:“我只是想起小时候,有人常常背我在海浪里跑着玩,已好久没有人这样背我了!”
恪文傻傻地盯着她,道:“是谁?”
柔儿的泪水像是擦不尽了,她的脸湿麓麓的,潸然答道:“……我哥哥。”
恪文听了心里稍感松驰,却又立即心疼了起来。他捏着自己的袖子,笨拙地擦着她脸上泪痕,道:“别哭了,以后我背你。”
柔儿眼里一阵感动,忽然又脸红了,赶紧低下头,避开他的手,没有点头,却也没有说不。
恪文也忽然有些不太好意思了,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得低下头了。看见她脚上的伤口,他犹豫着又还是问道:“疼吗?”
柔儿道:“不疼。”说着自己从兜里拿了一片小手帕将伤处包扎。
恪文连忙笨笨地伸过手去:“来,我帮你。”
这边,大伙儿玩得尽兴也没发现少了人。
庭羽在浅海的珊瑚丛中到处游玩了一圈,突然发现竟然没有小昭的影子,心下觉得十分奇怪。他到岸上一问才知,原来小昭打死也不肯坐小船,蝶衣劝了几回也没用,只好任她一个人呆在大船上没有下来。
庭羽便偷偷地游回了大船边上,敲着小昭那边的窗子喊她。
小昭正坐在地板上,靠着床沿在床看书,听到庭羽的声音,便一脸不高兴了,从窗户间丢了一句话出来:“做什么?”
庭羽一脸兴奋地道:“出来玩啊!”
小昭嘴一撅,没好气地道:“不去。”
庭羽一看,便道:“那好吧,我上来陪你玩,你去船尾板那里等我吧。”
小昭道:“我不去那里……”她还没说完,只听得水响,庭羽游远。小昭哼了一声,也不起身又看起书来。
没看几行,便听得船尾一阵水响,庭羽喊了一声:“唉哟,苍天,抽筋了!”说着,又是一阵水声。
小昭一听,连忙惊起欲冲出房门,却又转念一想:这滑头鬼,该不会是故意骗我出去的吧?我可不能再上他的当了!
于是,她站在门边听着外面的动静,仍然只是听到一阵水响,庭羽像是在挣扎,一会儿又是一阵咳嗽声,然后便没声音了。
小昭吃了一惊,立即跑向船尾,却见那浮板上空无一人,周围只几圈涟漪,也没见到庭羽的影子,这一下她急了,大喊:“哥!哥!蓝庭羽!”
一连喊了几声,又跑到船侧看了看,真是没见着人影,这下她急坏了。
可是这里离岸太远,她喊也没人听得到,只好将船上的长绳扔下海,自己也壮着胆子跑到船沿边,趴在浮板上,拍着水面喊庭羽。
正当她快急出眼泪来的时候,她眼前海面下,庭羽的脸从水底由远而近,忽然浮现了出来。小昭吃了一惊,便觉得左手一沉,她一头栽进了海里!
藏在在内心最深处的恐惧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来了!
小昭在水底一阵挣扎,狂呛了几口水,差点失去意识,但很快她又浮出了水面,呼吸到了清新的空气!
待到她恢复神智,便发现自己已落在了海水里,眼前是庭羽湿麓麓的脸和似笑非笑的眼神。
小昭由惊恐化为慌乱,啪地一掌拍在他头脸之上,尖叫一声:“我不!我要上去!让我上去——!”
继而她闭上眼睛,失控大哭起来。她的手不觉揪紧了庭羽的肩膀,指甲几乎掐进肉内。
此时,她眼前又看见那一夜的红色海水,海水中蕴含着的哀号与死亡,这情景一直挥之不去,直击她内心最深处的恐惧,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