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衣端了一碗清凉的绿豆莲子羹进来放在茶几上,心疼地埋怨道:“不批了不批了!天不亮就折腾到现在,还不快去休息,仔细身体!”
段延俊头也不抬地随口道:“睡不着。小羽睡了没有?”
蝶衣无精打采地道:“已经逼着他睡下了,但我想他和文宣两个肯定不会那么老实。”
段延俊放下手中公文,起身坐到了茶几边上,道:“呆会儿我再去看一下。”
蝶衣看着正在喝汤的丈夫,叹了一口气,道:“我猜想他和文宣在一起的时候,肯定比和恪文在一起还要疯!”
段延俊点了点头,道:“那确实是。我在雪原见过他俩那样子,比亲兄弟还亲。”
蝶衣听了更是没了精神,支着额头道:“唉,头疼,我实在是想不到啊。”
段延俊亦跟着“嗯”了一声,两人所想恐怕是同一件事,头痛的程度也不相上下。
蝶衣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段延俊回身看着她,道:“事情太大,我一时也没想着好法子。”
蝶衣懒懒地道:“需要我端碗毒药给你么?”
段延俊不解地道:“嗯?毒药?”
蝶衣道:“前些日子高承天一事,你不是说小羽再要来点什么事,就只能喝毒药了么?我觉得这个事情已经够本,你喝一半,我喝一半好了。”
话一出口,段延俊也已想起来了,便被蝶衣的话给逗趣了,道:“的确够本。不过我死了也解决不了问题,还是留着口气想办法善后吧!真要能两眼一闭不管,那就好了!”
蝶衣见他如此说,也点头道:“是呀,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总归是咱们的孩子。他越是拼命我越是觉得愧疚,他作下了这恶果,原本就是我们没有照顾好他,又怎能再责怪?”
段延俊也是同感,道:“所以,他闯下再大的祸,我都要忍下来。”停了一会儿,他道:“话说回来,他肯向我们坦白这件事,也需要很大的勇气。”
蝶衣点头,道:“的确,毕竟不是小事。此事现在家里就我俩知道,我们不要告诉其他人吧?”
段延俊肃然道:“是不要向任何人透露。此事若是传向中原,小羽的处境会非常危险。”
蝶衣心惊,连忙道:“是啊,那些寻仇的人一定会想尽办法来害他。”
段延俊道:“嗯。你说我怎么还睡得着,愁啊!”说罢他又感慨地道:“现在我却是很感激佩服欧阳、江南他们了,小羽有这样交心的朋友,实在是三生有幸!”
蝶衣听了也是满心欣慰,道:“确实是。他们能多年保守这个秘密,可见对小羽有多爱护了。”
段延俊点点头,却又道:“这也说明你家儿子必定也付出了很多,才换得了他们的心。”
蝶衣辛酸地道:“好像只有我们当爹娘的什么都不知道,你我只怕是世上最不合适的父母了,孩子的事情竟然都不知道。”
段延俊却一笑,对她道:“我猜,很快我们还有很多好故事可以听。”
蝶衣也看着他苦笑了,把头枕在手臂上,道:“唉,但愿我们一家从此就在这个岛上,再不必管外面的事情,那该有多好!”
段延俊道:“嗯,睁着眼睛说梦话了。看来夫人是累坏了,去歇息吧。”
蝶衣道:“你不更累?从昨天晚上到现在都没合眼,还说我!”
段延俊道:“我还睡不着。呆会儿我得去看看小羽,说实话我挺好奇他的脉象的,如果不是无名兄说起,我恐怕要一直被他瞒下去了!”
蝶衣立即直起身子担心地道:“小羽的脉象怎么了?不好吗?辛大哥跟你说什么了?”
段延俊道:“别担心,不是病,是一种内功心法,叫做两仪心法,这是灵公晚年所创,经脉能分两象,在不用内功之时自行关闭一些经脉,就像一个没有武功的人一样。而在用内功之时,这些经脉会融会贯通,发出的力道要比常多许多倍,你看到他今天早上出的招式没有?内力与我相比不相上下,我可是二三十年的内功底子,他总共不过才练了六年。无名兄他们那一辈弟子都没有一人能参透练成,小羽却学会了。也就因为他会这两仪心法,所以最初我在千叶山庄给他治伤时,完全没察觉出他是个有武功的人。”
蝶衣听得云山雾罩,但大约知道小羽的经脉是有两个脉象了,一个是和平常人一样,一个则非常惊人。她道:“这样子……对他好不好?”
段延俊道:“当然有利,连我也没能察觉他其实是个内功高手,想要瞒住别人可就更容易了。不过无名兄说,这也有极坏之处,尤其是小羽心弱之时,会令他全身经脉如在薄冰之上,容易走火入魔。”说到这里,段延俊转而道:“你说,他在七夕那天晚上发高烧,会不会是他心弱之时心脉失控了呢?”
蝶衣若有所思,道:“是这样子么?……可是,他小时候也常常会在七月发高烧呀?”
段延俊道:“这正是我好奇之处。我在想他是真的参透了灵公的心法,还是本来天生经脉就有此异象,我们从前都只是将这当做他生病了,光想着给他退烧。”
蝶衣也好奇了,道:“照你这样说,如果是天生的,莫非小羽还真是个练武奇才?”
段延俊道:“什么莫非?他根本就是!才六年时间,把武功从无到有练到这个层次的人,全天下从没有第二个。”
蝶衣无语,沉吟了一会儿道:“王爷,他要再犯了什么错,你还敢打他不?”
段延俊不解其意,略微惊讶地看着她:“嗯?”
蝶衣却又小心翼翼地补充道:“呃……或者说你还打得赢他不?”
段延俊听了一阵郁闷,道:“你很想知道?那我现在找他再打一场好了!”说着起身便要走。
蝶衣连忙拉住他,道:“唉呀,我只是随口一说,你还真去啊?你们爷儿俩能别再吓我了么?”
段延俊笑道:“好了!我只是去看看他睡了没有。我看你很困了,先去休息吧!”
说着他将蝶衣送到卧室睡下,自己便朝庭羽的居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