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册在你左侧的茶几上。”没有温度的声音响起,顿了顿,又说,“看完,就走。”
茶几上是一本《桃花丑戏》,封面很华丽,——一个女人打着伞,穿着民国旗袍,在老旧的街头走着,虽然只是背影和侧颜,但是却掩盖不了她妆容里的风情万种,埋藏在眼底的疲倦与忧伤。
“刷拉。”一阵风把书吹开。
“幸福的家庭大致都一样,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我不知道没有爸爸算不算不幸,却无意中在街坊们的嘲笑中清楚了什么。
我的妈妈叫罗西,我叫桃。妈妈说,爸爸当年就一直在逃,最后,终于解脱了。
她说这话时眼里晕染开了一层一层的哀伤,像晶莹的水滴打在池塘上的涟漪,我猜不透那眼里到底有多少不为人知的委屈,又有多少放纵散漫之后的恐慌与无力。但是一个女人如果十恶不赦,那么一定有人对她使用过更残忍的手段。
时光慢慢长大,我也慢慢出落成了少女,也许上帝对不幸的孩子心存怜悯,赐给了我出众美貌与身材,却没有赐给我最简单的快乐。在一次同学举办的舞会上,我穿上了妈妈最引以为傲的晚礼服,看着镜子里的丽人,我的美丽惊艳了我和母亲。
沉沦是一个什么样的词?大概就是现在吧,我第一次离一个男子那样近,仿佛可以数清他的睫毛,他脸上的每一处看上去都像是经过了罗丹的雕刻,完美无缺,令人惊艳。
‘我是桃,桃花,是我最喜欢的花。’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他轻吟这一首诗,然后,笑了。
……
清脆的敲门声响起,我跑去开门,却被眼前的女人震惊了。
如果说我的美丽是天生丽质。那么这个女人绝对可以说是万种风情,他的身上有一种特殊的味道,是沉浮中残余的韵味,她的眼睛仿佛可以洞穿人心,笑时,犹如出水芙蓉,濯清涟而不妖。可是几句话,却让我如坠冰窟。
‘我是张轩的妈妈。你要多少钱都可以,我只要你,离开他。’
几乎是用我最后一点尊严,才拼命从牙缝中挤出这么几个字:‘阿姨,您误会了。’
……
我花光了所有的钱,在深夜里买醉,摇摇晃晃走在街道上,却无论如何也忘不掉那两个字,戏子!我放肆的笑,戏子,又如何?我就是喜欢他,怎么了?一次又一次的反问,却被心酸惹哭了眼睛,隐约间,看见一抹身影,却再也无力支撑下去这残破的身躯。
……
我躺在床上,几乎是祈求着眼前的女人,‘别,别,求你了。’女人冷冷一笑,‘丫头,别怪我,要怪,就怪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女人摔门而出,随即,一个又一个强壮的身躯压在我的身上,撕裂般的痛苦令我忍不住昏厥过去,充满恶臭的嘴亲吻着身体,我奋力挣扎,却被狠狠扇了一个巴掌。
‘别想要反抗,爷告诉你,你不过是个少爷玩剩下的戏子罢了!’
泪水,奔涌而下。
‘小丫头的滋味真不错。’
‘这身材,啧啧,可是让爷享口福咯!’
‘美人儿,来啊。’
呻吟声不断传出,那双眸子,也失了颜色。
这个夜,多漫长。
……
醒来时已经被人绑在了柱子上,同我一起的,还有张轩的未婚妻。我知道,这是要让他选择活下来的人。
身下的痛苦记忆犹新,我穿着薄裙,身上的伤痕,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什么。
我发誓我真的没有哭,只是时间太久没醒而已。可就算他妈妈和他给予了我那么多伤痛,我,还是没有骨气地爱着他。
戏子吗?我仰天大笑,他沉默半晌,说,‘桃,对不起。’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现在的我,自己都嫌我脏。
了结吧。我闭上眼睛,出奇的开心。
一声枪响,我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