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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沉默的卡尔

约翰的家族,是从很早以前就开始衰败的学者世家。

最辉煌的时候,卡尔家族曾经连续几任担任过希伯来卡尼学院的校长和副校长,即便是到了祖父这一代,也获得几次罗兰学术奖提名以及樱桃花徽章的荣誉。只是当传到父亲和约翰这一代时,除了一堆记录过先祖光荣痕迹的奖章外,家族中再也没有任何贵重物品。

印象中父亲除了苍白的脸色,白色的外套外,留给约翰的,就是一屁股的债务。

那时父亲近乎疯狂的研究着科学,抛弃了炼金学和魔药,一心扑倒在这一门被认为是邪术的学说当中。而父亲的想法也很简单,他企图用自己的知识创造出新的生命,让坟墓中的妻子再次展开笑颜。

但事实上,任凭他变卖完家里为数不多的财产,用来投入到实验和研究的庞大花费,直到他在三年前去世,这项研究也似乎没有任何进展。

幸亏他是天生的龙脉者,掌握了自己能力的约翰才得以在一位退役佣兵的帮助下,勉强在事务所找到了工作。

从十三岁到现在,约翰已经和血骑士合作过许多次,也积累了一些经验。虽然关于侦探和法律上的知识他什么都不懂,不过在幽灵的帮助下,还是帮助警方解决过许多次案件。

“沉默的卡尔”,在办案的时候,大伙都这么称呼他,不过比起这个善意的称呼,他更喜欢大家称呼自己为“痉挛剧痛”。

这个世界上,存在着一种得天独厚亦或是说被神诅咒的人类。

他们掌握着独特奇异的力量,不需要领悟神恩,不需要学习奥术,甚至不需要打熬身体。即便是这样,这群无意间拾到了神灵洒落金币的一群人,却无师自通的,可以发挥出超自然的力量。

【被神遗弃之剑】,是他们的称号,因为所有掌握了这些力量的人,他们不可以学习魔法,不可以掌握要素,甚至连基本的血祭炼金也完成不了。偏远国家的人称呼他们为【能力者】或者【龙脉者】,被神权笼罩的各个公国,却将他们归为异端,视为渎神者,甚至连一向跟着教会作对的法师们,也在暗中打压着这群人。

作为天生的【龙脉者】,约翰也掌握着这样一种力量——与幽灵交流。

顾名思义,也就是说他可以隐约的感受到幽灵的存在,从他们身上获得自己想要的讯息。伴随这种力量,产生出的,还有他身上无时无刻都在折磨着他的痛苦。有时候,他会忿恨的咒骂身边的一切,皎洁的月亮、欢快的鸟儿、哪怕是舒爽的风。都会莫名其妙使这可怜人发狂。

凭借着这种力量,他侦破了一些案件,也获得了血骑士的认可。

二队队长瑞恩,这个男人的身手在血骑中并不显眼,但凭着敏锐的直觉和出色的头脑,他当上了二队的队长,在多次和约翰合作过后。这个老男人,总是不自觉的在他面前嘀咕。

“请相信,如果不是多次与你合作,那我一定会要求上头第一个拘捕你。”

“审判时经常华丽的将犯人的罪行经历从过程到原因一股脑的说出来,详细得似乎你就是被告的同党。相反,你的侦探意识和法律知识却少到可怜,真见鬼,这年头,什么人都有……”

不管怎么说,在事务所上班,偶尔帮助警察和血骑工作,获得的报酬丰富,约翰坚信,他很快就可以摆脱那些流氓的纠缠了。

跑!跑!跑!

太阳悬挂在头顶,阴沉的夕阳在冰雪覆盖的冷杉林中倾泄如注,周围没有路,只有无尽的,绵延着沉郁的森林。约翰沿着布克赛尔海奔跑,什么也不顾。身后传来人声的呼喊,自然的伟力对习惯风雪的劳伦西人只能起到稍微阻挡的效用。

逃!逃!逃!

那轻盈的身体,有着符合身材的迅捷速度,像一只低空滑翔的猎鹰。可惜的是,今天的天气出奇的好,橘红的夕阳为他剪下一个纤长的背影,身后的人声也依旧。远方是茂密的树林,只要在天黑之前进入无边的白桦树林,逃进去,就能靠树木阻挡身后佣兵的追逐了。

来到一个丘陵地时,身前一抹银光乍现,丘陵地的巨石碎裂,轰然作响。约翰卡尔护住自己的脑袋,瞳孔皱缩。飞散的雪雾中,一个穿着皮甲的光头大汉从雪雾中走出,这时,紧追不舍的佣兵们也从身后赶上,一一散开,围着约翰形成了包围圈。

“你已经被包围了。”带佩刀的男人阴测测的说。

“被包围?”约翰点燃一支卷烟,用力的吸了几口,另一只手从怀中掏出一把精致的银色手枪,他的动作让包围他的人脸色齐齐一变。

“知道猴子最不喜欢什么线吗?”他问,小礼帽遮掩下的金色瞳孔,在阴暗的树林中恍若有光。

“混蛋,看不起、”

“那是因为,平行线没有香蕉啊!”约翰踏步,抬头,夹着卷烟的手指朝领头的大光头一弹,星星火焰划出一条弧线,准确落在光头大汉的光头上。

“再见!”

“混蛋!居然敢、快给我追!”

约翰发足狂奔,像一匹狂奔的烈马,将潜力发挥到了极致。

“都明文禁止斗殴了,现在可不流行动刀动枪啊!”他不停的奔跑,身体尽量弯曲蜷缩,让风雪对他的阻力减少到最低。耳边是自己的心跳,鼻翼间尽是白桦树特有的芳香。

视线中出现了巨大城门,他看到了前方的一块丘陵地。没有丝毫犹豫的,猛地起跳。

“快停下混蛋!”

“对不起,我还要回家做晚饭呢。”约翰向身下的人说,然后纵身跳到丘陵地的另外一边。

站在丘陵的缓坡之上,可以看到沉睡着的城市。宽阔的护城河围绕整座城市,落日的璀璨笼罩整个天空,晚霞中逸出的火烧云,仿若阳光下化开的琥珀。

暂时摆脱追兵的约翰长呼一口气,再次点燃卷烟,美美的吸了一口。这本来是非常惬意的享受。

“小约翰!”滚滚烟尘从不远处升起。身穿蓝白骑士套服的高大男人使劲狂奔,声音凄厉得像被待宰的绵羊:“救命啊!杀人啦,谁来救救我啊!”

“老板。”约翰皱眉,眼看着金色卷发男人带着追兵逃向自己这边,不由得一惊:“混蛋,你干嘛过来啊,喂!喂!”

“总之快跑啊!”两人顺着缓坡直下,鞋子踩在松软的雪层上,极大的影响了逃命速度。

“站住站住!站住你们这群混蛋!”

约翰感觉心脏快要超负荷了,鼻孔像喷着火,身边的卷发男人一脸狰狞,被霜雪冻出的两条鼻涕疯狂抖动。伯特·邦奇,石头大街一隅二楼三十五号,事务所的拥有者,同时也是他的老板,一名总穿着骑士套服的年轻人。

虽然他宣称自己是荆棘骑士团团长的后代,但打死约翰也不相信这样一位猥琐男人会有显赫高贵的出身。瞧瞧他的老板,虽然仪容出众,整天却只顾着混日子,不思进取。习性更是差到令人发指。挖鼻屎乱弹,上厕所不洗手,整天一副天塌了也不关他事要死不活的样子。

“这个白痴!”他想。

身后的追兵不知道是不是神经病发作,依旧锲而不舍的追赶着。城门的道路修建得平整宽敞,足够容纳八辆马车同时并驾齐驱。两人逃到城门前,手执长枪的城卫兵被吓了一跳,放下准备进城的商行马车。朝两人大喝。

“喂喂,你们两个,想干什么!”几名城防兵神色警备的询问他。

伯特闻言,先是仰头哈哈大笑一声,突然一指旁边的商行货车,大喊道:“咦,这不是被通缉的火鎏团!”

“什么!”

“跑啊,约翰快跑啊!”伯特闷头直冲,跑了几步后却发现约翰停留在原地,他神色顿时一变,转身走回去,边走边说:“果然不愧是我的好伙伴,居然想一个人断后,但……”

“男人,是不会抛弃自己的同伴的。”他沉声喝道:“小约翰哟,就让我们一起并肩作战吧,哪怕前方是、”

“砰!”

枪声响起,然后是少年沉稳平静的语调:“老板哟,你这样做我们血骑士可是很麻烦的,刚巡逻到这里就发现有人要硬闯城门了,小心我怀疑你是间谍哦。”

这是个有着淡金色柔软头发的美少年,他站在城门前,清秀的脸容,蓝色的双眸。在他身后,是一整排同样穿着黑红制服的男人,显然是他的同伴。

“给你一个忠告,不要惹我发火。”伯特双手抱胸,皱眉。金色的卷发微微飘动,他大喝:“你知道么,很多人失败的原因就是因为激怒了我……”

“砰!”

“老板,请你不要再继续恐吓我们了,那么做我会很困扰的。”美少年对着枪口轻轻一吹,烟雾飘散。那对平静的水蓝色眸子,犹如阳光下的大海般洁净。

“混蛋,明明是你恐吓我才对,你是故意的吧,你绝对是故意的吧!”千钧一发之际再次避开子弹的伯特整个人都弹了起来,对着美少年狰狞大吼道。

“差点射到了我了知道吗!会死人的知道吗?”

“不知道~”

“西索,不要跟他们废话了!”这时,美少年身旁的同伴打断了两人的对话,骑着黑马的叼烟男人一把抽出长剑,剑锋寒光闪烁,他心里不耐烦:“从现在起,我们将以血骑队的名义控告你违反、”

“砰!”又是一声大响,只是这次却不是枪声。

它静静蛰伏在城门前,黑白相间的颜色,是它的体色,它有着圆圆的脸颊,大大的黑眼圈,胖嘟嘟的身体,俨然是一只可爱到极点的小宠物——如果不忽视它魔兽般魁梧的身躯外。

一阵人仰马翻和惨叫后,迷之生物迈着内八字的行走方式,在所有人恐惧的目光中好奇的挥舞着解剖刀般锋利的爪子,不时虎摸几下身下的血骑士。

-

顾派间睥睨众生,似乎发现了什么感兴趣的事物,它好奇的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把胖胖的脑袋探到美少年的怀里。

“圆圆不要碰这个男人,会生病的。”迷之生物背上露出一张宜嗔宜喜的小脸,略微尖细的女声若风中颤抖的花骨朵,在微涩的早春寒风中,带着怯弱的姿态若人怜惜。

圆滚滚的“圆圆”不甘心的“唔唔”几下,最后还是放弃了身下的美少年。小女孩满意的点头,转头问。

“老板,约翰,这边没有追兵,我们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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