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庭湖古称“云梦泽”,湖南纳湘,资,涴,沣四水汇入,北由东面的陵矶注入长江,号称“八百里洞庭”。洞庭湖据传为“神仙洞府”的意思,可见其风光之绮丽迷人。这洞庭山更是
声名远播,万人皆知。
于是,汇合的三天后,亦禅等人站在了洞庭山上。
之前的三天里,经众人商谈多次,最终商榷了一个大大提升胜算的作战方案。按他们所讲的,不知是何缘故,巴蛇似乎不愿从栖息之所离开,既然如此,这反倒成为它的桎梏之地,将它
的活动范围锁死,尽管它身躯庞大,在不能自由行动的情况下,又能有多少胜算。此消彼长,它发挥不了全力,亦禅等人却可以因为自身的灵活性大展神威,以此将其彻底消灭。这个方案
稳扎稳打,是大家深思熟虑后共同决定的。剩下的时间每个人都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将自己提升到自己的最佳状态,三天后的今早,一行人齐齐御剑,来到洞庭山上。
而此时,按照事先分配好的,一众人分成了五组,每组大约六个人,正从五个方向,共同向山的中心靠近,而巴蛇,就在那里。
亦禅所在的小组,相对来说都是比较年轻的人,甚至有一个人年纪和他相差无几,此时他那稍显稚嫩的脸上,激动紧张之情不言而喻。若非身旁有人陪伴,怕是早都抖起来了。
心念至此,亦禅轻轻向那小哥问道:“敢问这位师兄是何门派?看你如此年轻,你的师尊放心让你出来吗?”
这年轻人听到亦禅问话,却是愣了一下,才明白亦禅问话的对象时自己,不由得害羞,脸色通红的说:“不瞒您说,我叫张天,别看我这样,也是一门之尊呢!不过小门小派,您定然是
不晓得的。”
亦禅一听对方是一派掌门,连忙说道:“实在无礼,张师兄可莫要见怪。”
张天又是羞涩的笑笑,用手抓了抓头,说:“不敢当,什么无礼不无礼的,我这掌门之位是父亲传下来的,手下更是没几个弟子,况且我自己的道行还远远不够。”
亦禅不由得心中疑惑,问道:“那,张师兄又怎么会来参与这场战斗?不是更应该努力光大门派的嘛?”
张天边走边叹了口气,说:“不就是为了光大门派吗。”见亦禅露出不解的表情,又说,“我自己修行不精,想凭自己的实力熬出头,那要等到何年何月?正巧这时听说巴蛇作祟的消息,
知道了有人想剿灭巴蛇,我心想如果斩杀巴蛇的人里有我一个,到时候只怕想不扬名都难啊。”
亦禅听他说了半天,却是为了这个世俗的理由,心里不由得觉得有点不是滋味。虽没耽搁身下行动,却一时没有出声。
张天就在他身畔,见他没有说话,心里也就明白了个七八分,不由得说道:“亦禅师兄身出名满天下的觉禅寺,自然是不晓得我们这小门派的辛苦,无论是与公与私,父辈千辛万苦打下的
江山,我不想毁在自己手里,如果可能的话,想让它发扬光大,甚至成为能和觉禅寺相提并论的门派,呵呵,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了,不过是我的野心罢了。”
听他说话言语真诚,不卑不亢,却又不失少年人的羞怯,亦禅心中喜欢,颇受感慨,歉然说道:“如此这般,倒是我不谙世事了,说了些张师兄不愿听的言语,可别责怪啊。”
张天连忙笑着说:“哪里哪里,不妨事的,要是您真的心中有愧的话,就在巴蛇的毒嘴之下,别让我死就好了嘛,哈哈。”
亦禅心中喜他秉性,和他说话觉得轻松愉快,不由想交下这个朋友,脱口便道:“好,就这么说定了。”
张天见他应答的痛快,也是喜形于色,也不知是信了几分。说完之后,两人对望一眼,俱是轻声一笑,相惜之感弥漫在两人之间。
在这雾气缭缭的山上,行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亦禅一行终于找到了目标,巴蛇,巨大的身躯静静的盘在一段峡谷之中,峡谷成环抱之势,当真如巢穴一般,在那深深地谷底,依稀见得巴蛇
乌黑的犹如精钢的鳞片反射出的暗暗光芒,深蓝的头顶上竟隐隐有两个凸起,好似龙角一般,使得巴蛇整体显得威风凛凛,只不过,此刻的它,双眼紧闭,好像在睡觉,并没有发觉家里来
了不速之客,甚至像个孩子一样,轻轻动了动那巨大的脑袋,在亦禅看来,这家伙倒是有点可爱。他的心里不觉一动,想到:我们要杀掉的就是它吗?
抬眼望去,在这峡谷边缘不知何时已站满了自己的同伴,每个人,看着这条巨大的家伙,都在深深地为之震撼,埋在眼底的小小的恐惧,如同见了风的火星,一闪一闪的,愈加明亮。
可事到如今,哪里容得丝毫退却,只见当先走出的两个人正是范恒和秦东虎,他们的行动,牵动着所有人的目光。
范恒缓缓地走出来,站在最前沿,看着睡熟的巴蛇,深吸了一口气,从怀里拿出一面铜镜,这铜镜甚是小巧,只用单手就能拿住,通体橙黄,显八棱之状,每个棱边都雕刻着小字,熠熠生
辉,“乾坤坎震巽离艮兑”,正乃是八卦,而中间的镜面,光滑明镜,仔细看去,上面竟隐隐微波流动,给人一种摄人心魂的感觉,这便是范恒的成名法宝,镜名“六合八荒”。范恒举起
这六合八荒镜,闭上眼睛,下一刻,云腾翻涌,周围不驱的雾气此时犹如找到了泄口,以范恒手中铜镜为中心形成一道残云的卷风,黑风中竟还夹杂着噼啪的响声,一道道闪电出现在卷风
之中,渐渐地形成一张有雷电织成的网,范恒身处其中,尽管狂风猎猎,卷起自己的衣角胡须,偏偏兀自岿然不动,嘴里还念念有词,在峡谷周围的人,早已被狂风挤到后面,见到范恒
大显神通,每个人的心底都在不自觉的叫好。
而另一边的秦东虎见范恒准备的差不多了,一把拔出身后碧绿的巨剑,双手握住剑柄,将剑举到眼前,口中念道:“以我血引,煌煌冥道,天威苍苍,神剑灭之。”这个法决正是神剑门
无上法决,御神真诀,恍然间,天地之间的界限都迷茫了,天地像是连接在一起似得,只有黑云密布,天地间伸手不见五指,突然,碧绿的光芒刺向了每个人眼睛,隐约间,自天空的黑云
中缓缓降下一把巨剑,像是幻影没有实体,却又实实在在存在,甚至长达百丈,巨大的剑像是连接了天和地,照亮了这里的一切。
终于,两个人都准备好了,范恒和秦东虎相互看了一眼,两人俱是精光大盛。
范恒冷哼一声,六合八荒镜骤然照在巴蛇身上,迷雾的狂风卷了过去,那由闪电织成的大网罩住了巴蛇身上,瞬间巴蛇惊醒,却发现自己根本就动弹不得,血红的眼睛散发出狂乱的光芒,
几乎在同一时间,秦东虎大喝一声:“碧玉神剑,御神真诀,畜生,你吃我一招。”手中碧玉剑挥下,天空中的巨剑便朝巴蛇刺去,瞬间,“嗷!!”的一声,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巴蛇被
钉在了地上,巨剑刺穿了巴蛇,大网困住了巴蛇,范恒和秦东虎的动手成了众人攻击的使令,下一刻,天空璀璨无比,无数的剑芒,法宝攻向巴蛇,使得巴蛇只能被动受虐。
只有亦禅,静静的看着这条巴蛇,从攻击开始的一刻,就在看着,慌乱只有一瞬,就是它苏醒的那一刻,而当它回头看了一眼之后,就再也没露出一丝的不安,只是静静的等,它在等什么?
那一眼它看到了什么?亦禅顺着那一眼目光看去,他看不到,在那幽深的黑暗尽头是什么?也不知它安心的理由是什么。
只是它迎着那漫天的攻击,低低的蛰伏起来,就像一条在草丛伺机而动的蛇,等等,蛇?我在想什么,它就是一条蛇啊,蛇在猎取食物的时候,可有着骇人的耐力啊!想到这里,亦禅立刻
向巴蛇看去,却见它虽然承受着恢弘的攻击,紧闭着双眼,不过除了最开始范秦二人合力给它造成了较重的伤害之外,其他人道行却稍显不足,尽管华丽非凡,却未曾对它造成实质上的伤
害,一时间,亦禅皱起了眉头,忽然间,他注意到巴蛇睁开了眼睛,他是人,不懂兽语,可这一刻,一种不好的预感紧紧缠在了心头。巴蛇的眼神血光大盛,低低嘶吼着,他看出了其中的
愤怒和不屑,没时间多想,亦禅运足了内劲,大喝一声:“危险,快退!!”同时身随心动,将身畔打得正起劲的张天后襟抓住,急速后退。
再说别人,于战斗之中听到亦禅的警告,还没等有所反应,危机就降临了。
只听得一声嘶嘶长啸,雷声鸣动,天地色变,数百丈长的巴蛇人立而起。顿时狂风大作,云气沸腾,那面目狰狞的蛇头冲出峡谷的一瞬间,所到之处,原本坚硬的巨石犹如纸屑一般四处
飞散,响声隆隆,震彻云霄。范恒和秦东虎他们刚刚施威,况且都是各自最强的法决,所耗的真力自然非同寻常,二人胸中正自不稳间,就听到亦禅的喊声,下一瞬就看见巴蛇张着血盆
大口扑向己方,范恒见难以躲避,再次施展六合八荒镜,试图挡住巴蛇,如他所愿确实是奏效了,虽然时间短到几乎没有,但对他们这些高手来说,足以逃生,就在秦东虎带着范恒离开
的同一时间,巴蛇的大口扑到,响彻天地的轰鸣声中,刚刚所站的崖边,硬生生的被巴蛇咬出个缺口,二人心底后怕,哪怕再晚一点,就会被巴蛇生生吞下,焉会有命在。
众人自听见亦禅喊声到巴蛇施威,只不过是眨眼间的事情,范恒他们虽然凭借高深的修为勉强躲开,不过一些修为不够的人要么堪堪避开,要么被流石砸中,当场重伤,一时间大多数人
倒在地上,不断地哀叫,仅仅一击,威力强大至斯,所有人看着巴蛇那天魔神威,脸上毫无血色,甚至已经开始不住的发抖了。
此时范恒实在忍不住血气翻涌,吐出了一口鲜血,站立的身子终于失去平衡,若不是秦东虎扶着,早就摔在地上了,而那秦东虎较之范恒好不了多少,一身衣衫破破烂烂,脸色苍白,大
口大口不住的喘着粗气,并用宝剑支撑着身体,实在是狼狈至极啊。
一众人见到刚才还大显神威的二人眨眼间变成了这幅鬼样子,哪里还有斗志,谁也不曾料到,这巴蛇这么强大,这样下去,可还会活命啊。
一番下来,能站立起来的,只剩不到二十个人了。
亦禅看着如此战况,眉头紧皱,心想事已至此,就算自己也无可奈何,竟然不自觉间脸上生刹。
一旁的张天捡回条命,赶忙来到亦禅前面,感激之情不言而喻,他鞠躬拜谢:“亦禅师兄,实在是感激不尽,没想到当真被你在巴蛇嘴下救了一命。我还真是不中用啊,呵呵呵。”
说完又害羞的笑了起来,而低着头的亦禅,没曾想到自己这般轻易动气,差点引出心魔,正自恍惚间,听到张天感谢的言语,将自己拉回了心神,实在不失为巧合,不禁心里微微一笑,想到
你这不也救了我吗,呵呵。
便抬起了头,想看看那张少年害羞的脸,只是,抬起头,却看见张天那睁圆无神的双眼,和他胸前露出的穿透了他的,石箭。
“唉?”亦禅愣住了,看着张天眼神里还没退却的生的兴奋,和突然得到的死的绝望。亦禅,愣住了。
眼看着张天倒了下去,亦禅脑海里一片空白,隐约间听到“嘶嘶”的吼声,然后,又是空白。
只是不断地回想起张天刚刚说过的话,“我还真是不中用啊。”
我还真是不中用啊,我还真是不中用啊,我还真是不中用啊,我还真是不中用啊。
然后,就像听到脑中什么断掉的声音,“啊!!!”一声悲呼响彻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