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禛愣了,这一句话,如同魔音灌耳,时刻回荡在耳旁,撕扯着本就伤痕累累的伤口,令他痛不欲生。
凤凰趴窝,琉璃珠玑。
一个女子,喜欢两道肉菜,这简直是闻所未闻的。
但,这两道菜,都是他最喜欢的。
联想她的所作所为,轩辕禛毫不怀疑,她的喜好,完全是依照他的来的。如同他不喜银鱼羹,却迁就陆雨笙的一样……
楚华容,楚华容,楚华容,楚华容……
“皇上,这么晚了,您要上哪儿去?”
恍若白昼的宫城,隐隐传出一道焦急狐疑的女声,隐隐的,很快就被夜风吹散。
一路狂奔。
痊愈不久的身体,本经不起轩辕禛这样折腾,轩辕禛却是不管不顾,更是运足了内力,一个劲地猛冲。
浑身上下,只剩一个念头。
想见她!
要见她!
楚华容……
极速刮过的风中,有点喘息,有点湿意。
是累,也是泪。
一路畅通无阻地出了宫门,奔过条条宽敞的打道,有几次因为太过急切,来不及看请脚下的路,被绊住了,高大俊美的男子,便踉跄地扑倒在地,狼狈不堪。
一路狂奔,一路狼狈。
跌倒了爬起,爬起后又会跌倒。
不知吃了几次灰,轩辕禛一路喘息着到了昶王府,无暇等候府中人出门跪地迎接,轩辕禛几乎迫不及待地闯入了昶王府。
披头散发,狼狈至极。
若非轩辕禛身上的明黄龙袍昭示着他九五之尊的身份,那王府的侍卫,必将他当成疯子驱赶出去了。
横冲直撞,轩辕禛不经通报,循着平日暗卫来报的消息,一路冲进了昶王府的内院之中。
被精致灯笼点亮的内院中,如同暗卫禀报的,有两条人影正切磋琢磨着。
青衣凛冽,白衣静雅。
人影翻飞间,杀招毕现。若不知两人是夫妻关系,看到这一幕,必然会以为,他们有着不共戴天的世仇。
轩辕禛眼也不眨地看着那条青衣身影,看着她因着打斗而若隐若现的脸,看着她空中飞扬的墨发,看着她偶尔闪烁着坚毅的凤眸,看着……
轩辕禛贪婪地看着,几乎忘记了时间。
楚华容与轩辕珏两人,早已发现轩辕禛的到来,却没人想要终止这场比试。
楚华容不收手,是因为轩辕珏是个不错的对手。
凌厉的凤眸一片坚韧,出手的一招一式,极尽其能,十分珍惜轩辕珏这个对手。真正的强者,不是比弱者强,而是比强者更强。
轩辕珏在她眼底,就是这样一个强者。
与他一人对决所能领悟到的东西,远远超过她跟数以十计的高手对决。
楚华容勾唇,招式愈发凌厉,眼底是愈挫愈勇的兴奋,璀璨如钻,异常动人。
看出楚华容的渴望,轩辕珏顺了楚华容的意,并未在轩辕禛到来的那一刻,便单方收手,而是配合着她的,在不伤到她的前提下,打败她。
来回切磋,来回琢磨。
浓烈的煞气遍布两人周身,却奇异和谐,一种不可打破的氛围萦绕在两人周身,旁人踏不进,触不到,只能远观,唯有远观。
轩辕禛的心被这忽如其来的想法,刺疼了下,却不舍得移开眼,时时刻刻都不舍得移开眼。
空中翻飞的人影,渐渐与儿时的容颜重叠。
尘封已久的记忆闸门,在这一刻,终于彻底打开。
“你怎么哭了?”
“呜呜,我娘没了,我娘没了……”如画般精致的小女孩,躲在树丛里,仰着头,哭着回答男孩的话。
委委屈屈的模样,看得那冰冷俊秀的男孩皱眉,“不就是个女人,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好哭的?”
“娘没了,就没人陪容儿玩了,没人陪容儿,呜呜呜呜呜……”说了句,小女孩又哭了起来。
仰头看着眼前的大哥哥,忽然哭得更加伤心了:“容儿的哥哥也不要容儿了,他不要容儿了,没人陪容儿玩……”
“你哥哥是出门远游了,会回来的,没有不要你。”
“他就是不要容儿了,他的房间,都是空的,空的!”清脆的儿音响彻耳旁,楚楚可怜的模样,竟让男孩心生怜悯,不由蹲下尊贵的身躯,皱着眉道:“好了,你要玩什么,我陪你玩就是。”
听到有人要陪她玩,小女孩破涕而笑:“骑马马,骑马马,容儿要玩骑马马——”
这以下犯上的要求,让尊贵的男孩眉头紧皱,却见小女孩一脸期待的神情,竟不由自主地说道:“骑马不行,但是可以坐轿子。”
“坐轿子?”
“就是我抱着你走。就跟坐轿子一样,颠颠簸簸,也很好玩。”
“真的吗?那容儿要玩,容儿要玩!”
男孩抱起小女孩,故意学跛脚人走路,颠颠簸簸的模样,逗得小女孩开怀直笑。
仿佛上了瘾般,男孩连着几天都没这样逗弄这小女孩,忽而有一天,男孩不来了。
小女孩扁着嘴哭了。
哭了几天,也没人安慰她。然后,她的爹爹喜欢的李姨娘,待她和妹妹们到将军府去玩儿,她不甘不愿地去了,没想到竟在那儿遇到了她想念已久的大哥哥。
只是大哥哥在水里。
小女孩蹲在岸边,歪着头天真地问:“大哥哥你在玩水吗?”
冰冷的男孩没有回话,四肢渐渐停止了挣扎,那小女孩也没意识到不对劲,只是一个劲地在岸边看着。
终于,那男孩奋力仰头绝望地吼道:“救我!”
小女孩懵懂,什么是救?
不懂得救是什么意思,小女孩只是见到男孩消失在了水面上,登时心慌了,好不容易才见到大哥哥的,她不要大哥哥这么快走!
想着,小女孩傻傻地跑进了泥塘之中,仿若神助般,年仅五岁的小女孩,力气竟是大得惊人,那一身凫水的本领,更是无师自通。
费力地将男孩扯到了岸上,小女孩笑逐颜开,重重地趴在男孩胸口,撒娇道:“大哥哥,大哥哥,容儿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