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的武功均是不浅,没一会儿的功夫便来到城东郁林的一处凉亭之中。
方浔大人模样的背着手侧身叹道“星河高悬,月色正好。倒是一处闲赏夜景的佳地。”
陈柏此刻已大大咧咧的坐在石凳上“对对,是个好地方,可惜没有酒呀!”
见他这副模样,陌晴不禁掩唇笑道“这方才出来的急,倒是疏忽了,此夜此景,没有美酒,实为一憾。”
“陈兄莫要胡言乱语,我等粗人怎能与娘娘同饮。”
“二位无需如此拘束,陌晴此行的目的,想来无需言明,二位也必然知晓了。”
见陈柏和方浔眉头紧锁,陌晴又道“时辰尚早,不若,先听陌晴弹唱一曲如何?”
陈柏、方浔二人均是一惊,正要推脱,却见陌晴已然端坐于亭中。素手轻挑,曲调便袅袅奏起。
陌晴虽然已经听过这把琴的音色,再次弹出,还是不禁赞叹,低音深沉,高音清澈,拢挑拨捻之时干净利落,起伏转合之间自然流畅,音色浑然却不显厚重,犹如泉音清灵,却有涓涓回声相合,让人流连其中,意犹未尽,当真是一把好琴!
陈柏和方浔显然也被琴音所震惊,眸中皆是赞许之色。
琴音随着微风飘散开来,低柔温婉,蓦地又急转而上,高亢激昂。一曲过半,陌晴才合着琴音吟唱出声。
烽烟火,氤氲而生,缱绻的图腾,
越长风,残阳血冷,点染了黄昏,
若无征路,只问归尘,
为何辗转一身又一身伤痕。
观盛世,繁花几何,你弹指一瞬,
金戈断,残垣几层,又多少遗恨,
君临天下,若还要等,
誓携龙纹命日月山河称臣。
转生为我,眉眼间挥不开落寞,
千年的寄托,月光下不倦的长河,
看尽落叶的萧瑟,饮尽手中的苦涩,
待明朝,重展龙图绘山河。
……
一曲终了,陈柏和方浔还呆愣愣的坐在陌晴对面,迟迟没有反应。其实方浔在月桃苑的时候便已对陌晴另眼相看,而陈柏此时虽直直的盯着陌晴,心思却已百转。他从没听过有哪个女子弹唱这样的歌,无关爱恨情仇,无关风花雪月,却是尽现一腔热血,百般悲愁。
见二人的模样,陌晴似乎胸有成竹,笑言道,“不知二位公子作何感想?可愿与陌晴谈这场生意?”
“生意?”两人齐齐开口,语气里尽是疑问。
“难道这不是一笔生意吗?你们用才识换仕途,我们用信任换生存,还赌上了整个南景国的命运。”
方浔微微发愣,食指不停的敲着膝盖,若有所思。
亭中沉寂良久,陈柏才起身,拱手道“恕陈柏不能从命。”
陌晴想不到会遭到如此直接的拒绝,而且对方还是她意料之外的陈柏,急忙起身追问“这是为何?”
“在武林大会复比之前单独会见柏与方小兄弟,实乃危险之事,这周围还不知有多少明枪暗箭,南帝竟让娘娘独自前来,且不说娘娘能力如何,单凭南帝如此冷漠之人,陈柏也无法尊其为君上。”
明枪暗箭?这周围?陌晴一惊,连忙静心探查,不觉心中发寒,她刚刚急于成事,太过大意了,竟没有发现这周围有埋伏!直至刚才陈柏提醒,她才探出,竟有不下半百的人数埋伏在此!
虽明知情况危急,不该再谈下去,但她还是不愿意陈柏如此误会离憬尘,仍佯装镇定的开口为离憬尘辩解“皇上此时不在西楚,更何况,今日之事是陌晴自作主张,皇上并不知晓,我不过是……。”
“小心!”
陌晴话才说到一半,便猛地被陈柏拉到身后,不过一瞬的时间,只见旁处的柱子上已然深深的钉着三颗飞刀,刀尾的坠子因着惯性还在微微摇摆,入木三分,力度不凡。
陌晴一吓,大口呼吸,尽力平复着自己的心跳,可仍止不住颤抖。那三把飞刀的方向是,自己的脑袋!刚刚若不是陈柏及时将她拉到一旁,此刻她已命丧于此了。
这么厉害的手法,到底是谁?
四周平静如许,再无声息,仿佛刚才的惊心动魄,生死一瞬都是幻影一般从未出现过。
陌晴拍了拍陈柏的背,示意他拿开横在她身前的手臂,缓步走到亭子中间,朗言道“阁下既然来了,何不现身?”
是意料之中的无人应答……
正欲再次开口,身旁的陈柏已经飞驰而出,只见林中寒光一闪,眨眼间的功夫,便有一名黑衣人重重倒在四人面前。
一剑封喉!陌晴震惊,陈柏虽身材高大却丝毫不显笨重,反倒行动敏捷,如同鬼魅,身法奇特,看不出他师出何处,但他的武功之高,却是无法质疑的。
陈柏的武功,比她高了不知多少!
陌晴他们被包围,也是一瞬的事。一批又一批的黑衣人不知道是从哪冒出来的,黑压压的一片,竟比这夜色还要更黑一些,陌晴目光一晃,这些人便一下了都涌上前来,来向四面八方,却都目标明确的朝着陌晴这方攻来。
陌晴心中暗道不好,这里竟埋伏了这么多人!这哪里是不下半百?恐怕已经过百了吧!呵,是哪方神圣,竟舍得派这么多人来杀她。
陌晴看着方浔颇为困难的穿梭在人群之中,暗道不好,陈柏和月摇对付这些人不算困难,但方浔善守弱攻,迟早要吃亏,此时此刻,她决不能让他们出任何意外。
眸光一凛,就地旋起,飞身摘叶顺势而出,三片竹叶顷刻间便直直插入方浔前方黑衣人的喉咙。她身形一转,正好落坐于古琴后方,顺手扯过方浔护在自己身后。
“站在我后面,别乱动。”
方浔此刻却是极其听陌晴的话,乖乖的躲在陌晴身后。他知道自己的武功不够高,陌晴又要护着他,又要对敌,恐会分心,他不能给她添乱。
手指飞转,不同于刚刚的温婉,此刻的曲调激烈高亢的有些刺耳,却如同一把把寒刀同韵而成,道道寒光如剑雨般的飞射出去,猛射进血肉之中,霎时间,几名黑衣人同时倒地,还不待喘息的功夫,又有一批不怕死的迎上来。
陌晴打的艰难,陈柏这边也不轻松,剑锋横扫,带起萧瑟的劲风,伤了一批,又来一批,似乎永无止境。
大部队的人马都围在陌晴和陈柏周围,相比那二人,月摇这边就打的相对轻松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