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陌晴便收到了回复,妖娆果然很爽快的答应,于是在她答应后的第二天,月桃苑便给这些人下了请帖,邀请他们去参加月桃苑为他们举办的庆功盛宴。
这日,陌晴早早便来月桃苑报道,不出陌晴所料,她一来,便被妖娆揪着耳朵骂。
“好你个小丫头啊,长大了,翅膀硬了是吧,我还不知道,你竟是偷偷找我帮忙!这么大的事,就你跟月摇两个人办的来吗?竟然还没告诉你哥哥!就不怕他知道后骂你?!”
妖娆,妖娆,人如其名,面容妖娆,身姿也妖娆,西楚人都说她是杨柳身姿,妖娆绝世。而此刻这位大美人却完全不顾形象的冲着陌晴的耳朵大喊大叫。
陌晴委屈的瘪瘪嘴“就是怕他骂我,才不告诉他的。”
“你还敢顶嘴!哼,你就等着挨骂吧,今日这事,就算我不说,陌轩也定然知道了!”
“好啦好啦~妖娆姐~大美人~”陌晴连忙晃着她的胳膊撒娇“只要妖娆姐今日不说就成了,好啦~快带我去房间吧~”
妖娆与陌晴相识多年,见惯了陌晴这副人前端庄人后无赖的模样,也实在拿她没办法,只得赶紧将她领到一早便准备好了的房间去。
陌晴被妖娆推着拿着的进了二楼的一间雅间,环顾四周,红实木的桌椅,羊脂玉的杯壶,梁上繁丽似锦,高挂着的桃色帐灯将这房间染得一片暖媚,但面前这一面精致的青蓝色缎绸纱屏上零星的绣着几枝墨竹,却是一片清新淡雅之色,似乎与这房间格格不入,但她看着却格外舒心。
“快去试试琴!”见陌晴十分满意,妖娆又推着她向纱屏后走去。
墨竹之后,妙琴相合。
一把稍显陈旧的白花桐木古琴赫然映入眼帘,红漆本就涂得尚浅,还有些部分已经被磨损掉了,桐木的丝丝纹络却依旧看得清晰,尽管琴身朴素无华,没有一丝雕纹,但一眼看去,便知此琴绝非凡品。
历久弥新,方为佳品。
陌晴看的双眼发光,忍不住上前拨弄了几下,涓涓泉音流淌而出,沁的人心中一片清凉,余音回响,萦绕耳旁,久久不散……
陌晴心中大喜,不曾想妖娆是从哪里寻得了这么好的东西来。
妖娆弯了弯眉眼,“喜欢吗?”
“喜欢!”陌晴一把抱住妖娆,想她怀里蹭去,哎呀,真是爱死她了!
“便知道你会喜欢”妖娆颇带嫌弃的推开陌晴“多大的人了,还跟小孩子似的撒娇,宴会要开始了,我这便下去了。”
陌晴看着妖娆离开,身姿摇曳,袅袅婷婷,心下不禁感叹,她性子豁然直爽,好善乐施,更有侠女风范,若她不生于寒苦之家,若她不身处风月之地,但凭这一副妆容,一腔心性,也断然不会生活的如此悲苦。
“生不逢辰,早年沦落,倚门卖笑,入室含悲。”
……
玉勒雕鞍游冶处,楼高不见章台路。不论何时,夜晚的这里永远繁华如许,热闹非凡。
在这一片歌舞声中,陈柏和方浔,如约而至。
陌晴坐在纱屏后面,隐约可以看见正有两人推门而入。这两人与她想象中的稍有出入,走在前面的男子,半长的黑发随意束在脑后,手持玄铁长剑,身着绛色劲装,正是武林中人最平常的打扮,想必他就是陈柏了,而跟在他身后的男孩,个头相比前者来矮了不少,便是方浔了吧。
男孩不似想象中的伶俐可爱,短发与长袍是如出一辙的墨色,映的他整个人冷酷深沉,因为隔着纱屏,陌晴看不清男孩的相貌,却觉得从他眸中散发出的目光,穿透纱屏,直直射向自己,凌厉凛然,那绝不是十三四岁的孩子应有的眼神。
待二人入座,陌晴才悠悠开口道“恭迎陈公子,方小公子。”
陈柏有些不好意思,含糊不清的应了一声,便不再言语。方浔却是冷笑了几声,后才慢悠悠的开口。
“为何要唤我小公子?”声音中还有尚未褪去的稚嫩,却同他的目光一样凌冽。
陌晴一怔“小女子唐突了,还请方公子莫怪。”
“何必急着认错?若姑娘的芳龄比我小,叫我小公子怕是不妥,但若是比我大,姑娘便没有错啊。”方浔双手抱胸,“只是,找个比我大的女人来伺候我,又隐于青纱之后,不以面目示人,这便是月桃苑的待客之道吗?”
陌晴心道,这方浔年纪虽小,行为举止却十分老成,心思也如此缜密,行事也必然稳重,当真不是简单之人。再看一旁的陈柏,一会儿看向自己,一会儿转头看向方浔,一会儿又郁闷的拍着头顶,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陌晴摇头,原来,陈柏才是单纯之人。
“呵呵”陌晴轻笑,既然如此,何不敞开天窗说亮话。“以方公子的聪慧,想必已经知晓我是谁了吧。”
“啊?”陈柏终于看不下去,急急插了一句嘴“方小兄弟,这位姑娘是谁啊?”
“若我猜得没错,你说的这位姑娘,就是幻影宫的大小姐,南景国的晴妃娘娘!”
陈柏显然是被吓到了,猛地从凳子上跳起来,指着屏风,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不出话。
“有劳晴妃娘娘费心将我二人约至此地,若是无事,浔与陈兄就此告别。”方浔朝着屏风拱了拱手“娘娘身份高贵,此地实乃风月污秽,当不宜久留。”
“方公子是不屑于与女人谈事情吗?”陌晴起身走出纱屏,月摇抱着那把桐木古琴跟在身后。
“方浔不敢。”
“此地污秽吗?世间有哪个女子不愿清清白白的嫁个好人家,哪怕生活清淡贫苦,也不会愿意做此营当吧。这楼里的女子们有谁是甘心沦陷?她们亦不过是苦于生计而倚门卖笑罢了。”
“女子又如何?女子亦当心性坚毅,宁死不屈!”
“方公子,人之一生,最重要的是什么?”
“尊严,道德,诚信,忠义皆为人生之重。”
“是吗?亦陌晴之意,却是活着。只有活着,你所追求的才能有所得,你所亏欠的才能有所偿。只有活着,你所谓的尊严,道德,诚信,忠义才能有所为之。若这条命没了,才是一切都没了。”
看着方浔从冷言不屑到若有所思,陌晴明白,她这一番话是起了作用了,自然不怕方浔和陈柏不跟过来,笑言道“罢了,既然方公子不喜此地,我们换个地方便是了。”
话音未落,陌晴身影一闪,便飞身跃出窗外,月摇依旧抱着琴紧紧的跟在她身后飞出。
方浔与陈柏相视一眼,也纷纷运起轻功,朝着陌晴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