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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思泪满衣襟

眼前是那个一天之内已经见了第三面的人——边芮梵。

我露出一脸诧异的目光看着墨非,而他见了我的表情,也极聪明地并不拆穿我,他只是微微笑着,等着墨非做我们的介绍人。

“这就是边芮梵嘛,小的时候经常在一起扮家家酒的芮梵啊,你不记得啦?”墨非好心的解释着。

哦,原来,小时候的“我”就已与他相识!可是,方才在街心花园里,他为什么不认识我呢?

我向他望去,他的眼睛里满含笑意,正等着我开口,我结结巴巴地说:“哦,好像太久没见,真的不记得了。”

“没关系的墨非,看来我压根儿没入墨涵这丫头的眼啊,你看,我去法国才几年啊,她居然已经不记得了呢。”

“不是,芮梵……”墨非附在他的耳边低声地说了几句什么,他轻轻颔首,接下来便只有含笑了。

我知道,墨非一定在跟他说“我”经历的那场车祸——经历了一场失忆,什么都不记得的我总是家人和朋友怜惜和保护的对象。天知道我经历的那场车祸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我只是,只是从马背上摔下来了而已,如果人能够预见未来,我说什么都不会在那一天去骑马。

其实该纳闷的人应该是我才对。不知道以前的墨涵长得什么样子,不可能我来到这个时代又跟她长得一样吧?如果她跟芮梵是青梅竹马长大的玩伴,怎么他会认不出墨涵的样子?即使墨涵什么都不记得,他也该记得才对啊。

莫非时间真的是个残忍到极点的东西么?以前的记忆就这样被冲淡了,吹散了,不见了?几年后的我,会不会也像这样忘记沐泽,忘记父母,忘记沐沄、若谷?忘记我曾那样深爱着的年代,就此与他们挥手作别?

想到这里,忍不住的泪又涌上了眼眶。我的鼻子酸酸的,我深吸了一口气,极力忍耐着告诉自己:不要在这里,在这个时候掉眼泪,即使思念已然将我啃噬成一个飘忽的空壳,我也要守住这个空壳,以免自己连藏身之地都要失去。

“墨涵,你怎么了?还是不舒服吗?”爸爸的声音。在这个家里,虽然大家都对我很好,可是我能感觉到,爸爸是那个从心里最疼爱我,娇宠我的人。

“没事,有点头痛,喝点水坐坐就好了。爸,你去跟伯父、伯母聊天吧,我没事的。”

爸爸点头离开了,但是很快,他给我拿来一杯茶,上好的碧螺春,一片片碧绿通透的叶子在水晶玻璃杯里漂浮着,氤氲出淡淡的雾气——这是我一贯以来的习惯,无论是多么炎热的天气,我都坚持喝热茶,小心地照顾自己太过虚弱的脾胃。不知道以前的墨涵是怎样的,自从我来到这儿,唯一保留没变的习惯大概就是喝茶了,碧螺春,竹叶青,普洱,冻顶乌龙,林林总总,却都能适合我的口味,春夏绿茶,秋冬红茶,我对茶的喜好一如往常。大概是父母的刻意,家里慢慢地添了很多茶具,虽然用起来不如曾经的器具那样顺手,却总好过那些所谓的饮料。

我接过爸爸递过来的茶杯,安静地退到角落里的沙发圈里去,小口地啜着。

“墨涵,我跟你聊聊天好吗?大人们说的生意啊,他们的朋友啊什么的腻烦的要命,我实在没有兴趣。”是芮宸,刚才在花园里闻得声音却不曾见面的少女。

她实在是个可爱到极点的女孩子。说实话,以我看来她并不很美,但却可爱:皮肤白皙而细腻,却在鼻翼两侧散落着几颗小雀斑,让她的样子看起来反而多了几分俏皮;一头柔顺的长发服帖而安静,用一个粉红色的发带高高束起,最美的要算她的眼睛,活泼而灵动,似乎所有的心事都透过她清亮的目光呼之欲出一般。

她亲亲热热地坐在我旁边挽住了我的手臂,我不由自主地向后缩了缩胳膊,大概她也意识到了,放开了手笑笑说:“对不起啊,我这个人好像是太随便了些。小时候我们经常一起玩,现在长大了好像还是改不了那时候的习惯。”

“不是的,芮宸,我喜欢你,真的。”我抬起头给了她一个鼓励的微笑,然后挽住了她的手——我是真心的。这个女孩子让我对她充满了莫名的好感,我毫无来由的喜欢她。喜欢她的单纯可爱,喜欢她的坦诚爽利。就像刚才毫无来由的信任芮梵,这两兄妹周身散发出来的魅力不知怎的深深地吸引着我。

“呵,我就说嘛,你怎么会不记得我呢!小时候我们可是任谁都不能拆散的姐妹淘呢!”芮宸提起年幼的往事,眼睛里闪着别样的光彩。

“可是,我真的不大记得以前的事了,芮宸,你能跟我说说么?”

以前的楚墨涵是什么样子,什么性格,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我必须要弄清楚,如果我无法离开这里的话。否则,我该怎么在这里生存下去呢?而芮宸,这个热心而可爱的女子,一定会告诉我我想要知晓的一切。

“以前啊,你想知道什么?我统统告诉你,好不好?”如我所料,芮宸开始自顾自的说了起来,直到我的思绪跟着她的叙述飘到了遥远的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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