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明秀年纪小,但那舌头格外灵活,滋溜就顺着映春诧异微张的唇顶开了,舔着牙缝,滑溜地同她舌尖搅和。舌卷吸着映春的,发出教人脸红心跳的声响。就算曾经经过人事的她,也被他这般不客气地攻占给吓了一跳,就在明秀要含住她的唇时,映春咬住了明秀的舌头。
“哎——”明秀顿时一声哀叫,眼中逼出一点泪花,手也从她后颈松开了,可怜巴巴地望着。
映春这才张了嘴,用力抹一把嘴唇,冷冷瞪他:“太子殿下这样儿也算是君子么!”
明秀得了便宜卖乖,笑嘻嘻地,“君子那道貌岸然的玩意儿,本太子才不屑呢!”说罢,又觉得舌尖刺疼又麻,泪目控诉,“小春儿,你当真狠心,差点就真要咬下来了!”
“当真咬下来了,太子殿下才知道后悔吧?”映春阴测测地寒着脸,这太子就是个犯贱找虐的小混球,给他好脸色就会得寸进尺,她果然不能拿对明奕的态度对他。
明秀见她怒了,没了方才的镇定,反倒呵呵地笑,“这模样儿才最娇俏可人,比方才那贼狐狸似得样子舒服多了。”
本来皇兄就爱管制他,而眼前的娇弱小人儿瘦瘦的,却也同皇兄似的,跟狐狸般说话儿都带着话,可现在这恼羞成怒的小红脸蛋儿,着实好看极了。明秀乐得像是得了件极罕见的宝儿,贼笑道“小春儿,你等着,被本太子惦记上的人,早晚都会从了的。”说罢,不同来时那轻轻巧巧的,这一转身脚下就跟装了风火轮似的奔出去。
映春看着明秀的背影,脸红红的摸了摸唇,先是失笑地摇了摇头,旋即靠着墙壁就想,这个小孩儿不是真去找香巧和彤烟了吧?想着面上的热气渐渐褪去了,眼神也比方才要冷静多了,她看得出明奕是要争皇位的,唯一的两个皇子,一个是长子,一个是嫡子,若是此二人斗起来,这明朝的未来会是怎样的光景呢?
不过这个太子,虽目前能倚仗着嫡子身份皇帝宠爱而风头正盛,但到底古往今来真正嫡子能继承皇位的,又有几个?就算长子继承制早已罢黜,但明奕这种人……怎能甘愿被一个二世祖压着?映春想至此,似乎都能够窥见将来的腥风血雨。
半夜里因被明秀扰了睡意,映春一直就在想事情,到了点卯时便昏昏欲睡,勉强撑着起了床,用冰水刺激着清醒过来,打起精神继续一天的作活。不过这回她身边又换了人,而香巧和彤烟莫名失踪,但知晓事情的怕是都明白是被太子带入宫了的。
萃萱还特意因此事寻过她,映春也如实和萃萱说了昨晚情形。
“看来此事必要同殿下说明了,幸而春姑娘灵机应变,但到底不是长久之计,如今太子已看重了春姑娘,这往后……。”
映春便笑:“哪里是看重了,殿下只不过觉着春儿好玩罢了,姑姑是想多了。”
萃萱看着映春,无奈道:“若真是如此倒也好,可太子不愿放手的话,殿下怕也保不住你……。”
映春拉了萃萱的手宽慰道:“姑姑便放心罢,春儿自有应对的法子,此事让殿下切莫参与进去。万一因春儿同太子生了嫌隙,这才是春儿万死都不足以赎罪的大错。”
萃萱面露感激,她也是这般想的,若让殿下此时和太子出了裂缝,往后便更不好办事了,只不过要让她一个柔弱女儿家来处理此事,也确实难为。萃萱拍拍她的手背道:“太子来你这边的一举一动你都要同姑姑说,若是自个儿当真撑不住了……殿下还是能为你助一臂之力的。”
“有姑姑这句话,春儿已是感恩涕零了。”
映春又有了新搭档,不过这回两名新搭档很是沉默,萃萱是怕上回的事又出现了,就挑了两名罪官家眷,双十年纪,样貌都生的不错,可惜却是带罪之身,以后也是没盼头了。
如此一天倒也算是相安无事,不过到了晚间休息时,来了位不速之客,正是她昨晚建议给太子的彤烟,不过映春好奇的却是那香巧去了哪儿?
彤烟上前来几步,冲映春先是一笑,“春姑娘可是在想香巧去了哪里?”
映春不语,看她气势颇凌人,似乎如今待遇还不错?而香巧不见踪影,恐怕……映春一思量心里已有了答案,便默然静待。
彤烟看映春不说话,便笑笑,“这说来还是要谢春儿一声的,若非春姑娘举荐,太子又怎能挑上我和香巧。不过可惜人心不足蛇吞象,香巧乱了规矩,居然敢爬殿下的床,如今已被管事姑姑处置了。”
映春不动声色地看彤烟一眼,看起来她倒是很有自知之明,没干出那种擅自爬床的蠢事。
“巧儿姐姐如今如何了?”
“本是撑过二十个板子的事情,可惜……。”彤烟摇摇头,脸上却露出一丝古怪的笑,转眼看向映春,“据说有人来领尸身,不过详细的我也不大晓得,若是无人认领,怕是要丢去宫女斜罢。不过太子殿下对此事可是发了好大的脾气……。”说着,眼神里带着特别的情绪盯着映春,“……不过今日彤烟并不是来同春姑娘说这个,有件东西太子殿下要奴婢……来交给您。”这后半句语气称呼立马儿换了,果然是看她沾上了太子的光就急着先献忠么?
她心底冷哼一声,此时彤烟拿出一方朱红的小盒子,摆在桌上,朝对面的映春推过去。
映春面上不骄不怯,没打开盒子,只一反常态的哀叹道:“无论是什么,春儿都是承不起的。”
彤烟面露讶色,一再强调,“春姑娘,这可是太子殿下特别让奴婢给您送来的……您不打开瞧瞧?”
映春别过脸,姿势伤感,“彤烟,你便同太子殿下直说罢,春儿这辈子只求安安稳稳,不求大富大贵,若是太子殿下执意如此……。”说至此,映春挤下两滴鳄鱼泪,一转头面色凄然,“春儿恐是要以死谢罪了。”
彤烟大骇,“春姑娘这说的是哪里话,怎么就要以死谢罪了呢?”
“彤烟姑娘就如此同太子殿下传话吧。”映春抬袖抹泪,不再去看彤烟的脸色。
彤烟看她情真意切,确实是不想承蒙太子恩宠,心里既觉得她不识抬举,却也生出一丝悲哀来,想起香巧擅自爬了太子的床,太子震怒,立即就让管事姑姑执杖刑。
这大冬日里被扒了下身打,没几下就满是血,那惨叫声,那场景,彤烟仍旧心有余悸。幸好她有过掂量,能从掖庭局出来当太子的近身侍女,已是天大福气。而太子殿下让自己来给这兰映春传话送礼,想必极其看重,说不嫉妒那也是假的。但与香巧一联系起来,心中难免戚戚。或许当帝王世家的女人,确是不如当个有品级的女官要好。
彤烟走后,映春便想到若是明秀这段时间频繁对自己示好,定然会惹人注意,万一惊动皇后,估计明奕也保不住自己。看来钓一条大鱼,又要妥当安保,当真艰难。
映春想着想着,撑不住困意,便阖了眼。
因前夜明秀缘故,映春即使累极去也不敢睡沉,自是怕万一他再来,没想到半夜时分果然又有响动,一下便将她惊醒,不用想来人定是他。
明秀大概是不想吵醒她,蹑手蹑脚的,但是一关了房门,映春就张嘴了,“太子殿下又来作何?”说着从床上躺了起来,拉着床被掩住只着了亵衣的身子,视线落在成为僵石的明秀面上。
“诶,小春儿,你也太警惕了。”明秀搔了搔头,看她面孔板着,抿着唇沉默又冷淡的模样,不由放下手,脸上的笑也没了,“本太子挺喜欢你的,昨日你说的那两个宫女本太子也提携了,只不过那叫香巧真是吃了豹子胆,已被处理了。还有今日本太子叫那彤烟来送你礼物,你为什么不接呢?如今又这般态度,小春儿,你当真就这么厌烦我?”
到底小孩子心性,对她的喜爱能有多深呢?不过瞧见新鲜玩意儿,得不到才特别想要。
“太子殿下可曾想过一个问题。”
明秀一愣,他本被她下了脸色心里不顺畅,如今忽听她问起,便也板脸哼道:“什么问题。”
映春挪开眸光,淡淡落在眸一处,轻声道:“太子殿下从掖庭局里带去的宫人,能有几个活得下来的?”
明秀又是一愣,面上的神情略显古怪,思虑半晌,他定睛锁住映春:“你是怕你也会同那香巧一般的下场吗?”
映春抬眼注视他,却不语。
明秀似乎觉得就是这个理儿,便一笑道:“你同她完全就是不一样的,你放心罢,本太子会向母后求一个名分给你,这样儿你便不会担心了罢。”
“难道太子殿下从前就没有为人求过名分么?”
明秀眉头紧皱。
映春继续说了下去,“这不是名分的问题,是皇后娘娘绝不会允许太子殿下让掖庭局里最低贱的宫女入宫来,这会损坏了您的名声,不论是皇后娘娘,就算是皇上也局不会同意的。一旦皇后知道了太子殿下有这个纳妾的念头,而对象又是掖庭局的宫娥,那么到时候春儿的下场……指不定比巧姐姐还要惨。春儿今日不收您的礼,也是怕到时候被人发现搜查出来会遭罪。如今殿下连续两夜都来春儿的房中,怕是有心人已经皇后娘娘去禀报了。说不定明日太子殿下再来,就瞧不见春儿了。”说罢,她勾着唇凉薄一笑。
明秀心头一震,不禁上前一步,“岂会如此呢?”
“那先前殿下带回去的宫女……又是如何失踪的呢?不过怕是您之后也未曾注意过她们的下落罢,毕竟没了一个还有下一个,春儿在太子殿下您眼中,不也如此吗?”映春一字一句,半含幽怨半含凄凉,夜中她浸在晦暗中,单薄的侧影让明秀忍不住生出一丝怜爱。可再想上前安慰她去,却又悲哀地发现她说的,句句珠玑,当真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