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徐徐升起,与凉夜交接。
如同火焰般红彤彤耀人眼目。
今夕,晴空万里。
在东边洒下光晕。
似锦舒适的眯了眯眼,推开那扇雕花窗,迎面扑来一阵栀子花的香气。
似锦沉醉在这香气间。
大抵,在仙界,是无法闻到这般自然香气的。
然而,即便是清晨,也不得安生。
只见一位捧花的书生硬生生打破了这久违宁静。
那花含苞初绽,娇艳欲滴,花瓣上还携着一滴未去的晨露。
大抵是新采来的。
哦,原来是昨日当众同夭娆示爱的那位。
她见那书生灰尘着面目,衣衫破了几个大洞,那洞还流露出几缕干净粗麻,大概是新破的洞无疑。
他穿着粗布麻衣,脚足磨破了皮,还沾了几点泥泞。
似锦愣了一愣,那书生不会真的去摘花了吧?她那时不过开个玩笑而已。
“夭姑娘,小生对你一面难以忘怀,与你之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证,便采着悬崖花束予你,我自知身份地位贫贱,配不上你,却只盼以一颗真心相待,为换你回眸一笑。”
这示爱的句子倒是念得很是熟稔,不错不错,有文化!
于是似锦小心思来了,转头深深看了夭娆一眼,转了转眼珠子,同情道,“喂,夭美人,人是来找你的。”
“你自己惹得麻烦。”夭娆皱了皱眉头,安静淡然,从容处之,慢吞吞说完了这句。
“夭姑娘,小生知你定在此,莫非是嫌弃小生的家世低微,不肯屈尊相见么?”那书生站在窗下,深情款款的看了过来。
似锦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忙关上了窗,压了压澎湃思绪,然后要学着夭娆拉长了腔,答复夭娆,“哦——”了一声。
出于无奈之举,她转过头去,拼命忍下笑意。
但想必是她低估了这书生的耐心,这书生等啊等,她便跟着耗啊耗,足足过了一个钟头,直到似锦实在等不下去了,这才目光黯然,伤心欲绝的离去。
似锦一掌振裂了夭娆身前的一张八仙桌,大义凛然道,“夭美人,你这般行径,不甚道德。”
夭娆轻看了那八仙桌一眼,那八仙桌便又复原如初,软绵绵道,“嗯。”
似锦噎了一噎,觉得自个儿似是一巴掌打在了棉花上,愤愤,“夭美人,善良如我,便替你赎罪去了,且让我看看那书生家中究竟破败到何等情况。”
于是风度翩翩的招来一朵棉云。
继而她扑了个空,狠狠栽到地上,趴在地面上,仰头怒曰:“你便不能让我临走之前摆个好看的姿势么?知不知道站在夭大美人面前我本来就极没信心?这样很伤自尊,懂?”
书生七歪八拐进了一片紫竹林,踏着泥泞小路,他却仿佛如履平地一般自在,待走到一间破败竹屋,这才堪堪停下。
嗯,的确破败,比她想象中破败得多了去了。
那书生乖觉的拿起墙角扫帚,轻轻扫了扫,去了薄薄灰尘,才走进屋间。
书生放慢了声音,“娘。”
似锦隔墙听音,自纸糊的窗户间隐约看去,好似可见一位杵着拐杖,年过花甲却和蔼慈祥的老妇人,想来便是书生口中的娘了。
“儿啊,你今日去哪儿了?”
“我自是去了...”
接下来都是些家长里短,听得不甚清楚,似锦抱着绕有兴致的心情来,此刻未免便有些枯燥乏味,她没兴趣听,吸了吸气。
她微微一怔,哦,她才发现,非但这竹屋布置的典雅别致,清新脱俗,便连四处的景致也是山川瀑布,江河溪流,鸟语花香。
原来这客栈几步之遥的地儿,竟有这般的美景相应?许是不曾深查,便给疏漏了吧?
鸟雀相啼,声声悦耳,嘤嘤成韵;溪水流淌,汩汩清脆,笔墨难寻。
嗯,最关键是,她极讨厌极讨厌的那妖不在,世界当真一片光明。
她漫步林间,仰头看那最高的一株紫竹,翩翩踮足间,便落在了竹稍上。
一眼望去,景色如画。
正当她将这景记入脑海,看的入神,紫竹林便听得一阵细碎“莎莎”声,一刀锋毫不留情的向她劈来。
哦,有人,要跟她动手。
好在似锦甚是警觉,借紫竹的弹力勉强躲了过去。
那最高的紫竹斜了几分,便又复原,“莎莎”撒下几片叶子。
似锦撇了撇嘴,嘁,便只这般本事,竟也好意思跟她动手?她除了速度慢了些,但仙剑榜第三这名头也不是浪得虚名吧?好歹她顶着这称号,若派这么个渣渣来,岂不是忒看不起她?只怕还不够她塞牙缝。
诚然她想多了,人家既然敢跟她动手,自然摸清了她的底细,绝对不至于这般蠢。
不错,这可非她口中的个,而是群,一群!
刹那间她已被齐齐包围在黑衣人群里,最初出来的那人恐怕是首领,他一声令下,众人便直直向她杀来。
她苦中作乐想,嗯,她身穿一袭素白纱衣,怕是极其醒目,极其醒目的成了黑中一点白。
然而,这情况一点都不好玩。
她的的确确喜爱醒目一些,可那也得看情况不是?
俗话说得好,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这数十个渣渣,讲她包围个水泄不通,她逃跑无力啊。
哦,还真看得起她。纵使她顶着个仙剑榜第三,可到底速度没这称号般响亮,也就堪堪胜过凡人一点点的速度。
是乎,不消片刻,她便被生擒了。
“尔等孽障,放下这姑娘!”
哦,还来英雄救美啊,可她到底还称不上美。
少年一袭偏偏白衣,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同是白衣,穿在不同人的身上,怎么差别就这么大呢?
但重点不在此处,似锦愣愣看着那少年,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
心下隐隐作痛,她皱了皱眉。
不对,父君曾说过,他转世成了书香世家的大少爷,怎么可能是这一身游侠装束的人呢?
既然不是,她便安心了,不过到底因他的影响,对这少年多了几分心思,嗯,即便只是长得和他像的人,她也不想让其受到半分伤害。
话说,便连她自个儿都放弃挣扎了,这是来送死么?可人家貌似不是这般想的,她好说歹说,没用!
于是似锦慢悠悠地从袖中取出一叠桃花酥,细嚼慢咽享受起来。
哦,既然这是他自己的决定,她也没有干涉的必要。似锦没心没肺的想。
她吃得开怀,果然,出门带上她最爱的零嘴是个极明智的决定!
似锦慢悠悠啃完了一叠桃花酥,果不其然,那少年最终仍是被擒了,便给黑衣人反手压着。
不知黑衣人是对她太放心,还是对自己这边的武力太放心,竟不管她死活。
哦,不过反正也跑不了,她便没有那跑路的心思。
那少年眸光冰冷,不屑道,“孽障,后背偷袭从古至今便为世人所不耻,你竟做得心安理得,实在卑鄙!”
似锦心态极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安慰少年道,“其实你能力战群雄,呃不,力战群渣这般久已经很不错了,别泄气哈,回头重练,终有一天会赢的,没事的啊。”
然后继续絮絮叨叨,也不管那少年脸色黑了一黑,“想我仙剑榜第三的名号,”看了他一眼,似锦忽然想起这不该是凡人该知晓的,便补充道,“你可能没听说过这个榜,不过没关系,想我仙剑榜第三亦被生擒了去,你不过因后背偷袭才输了,这个没什么的。”
少年默。
“那好吧,你叫什么?”
沉默。
“那换一个,你如何出现的?”
花似锦觉得这问题问的白痴,于是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