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恶性肿瘤,是由疣状表皮发育不良引起的,这在医学上俗称为‘树人病‘,80%的人会感染这种病毒,但不会出现任何症状。”
“为什么我就出现了?有治疗的方法吗?”
“这个不清楚,世界上有很多病例,但都是缓慢病变的,你可能是接触到某种激发病变的异体,比如待在某种磁场不稳定的地方,或者是长期受到辐射造成的,这需要进一步诊断,才能清楚。”
作为燕京医院享誉盛名的皮肤疾病科冯主任,看着面前的男子只是低着头,并没有说话,他叹了口气,接着说道。
“可以试用液氮冷冻、激光、微波治疗或X线照射等治疗方法,但过量的X线照射会造成皮肤损害,更有可能导致癌变。”
“会变好吗?或者说…我还能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吗?”
男子的声音有些颤抖,脸部上的肌肉紧紧挤在一起,目光复杂的看着自己的双手,或者不能用手来形容,因为上面布满着肥厚的棘层,根本就看不见手掌的形状,完完全全像是一条条干枯的树根纠缠在一起,样子非常的恐怖。
不过冯主任知道这样的情况是病毒引起的症状,倒是没有害怕的神色,他沉思一下后,有些犹豫的说道。
“可以动手术切除皮损,不过…“
“不过什么?”
男子突然抬起头,目光紧紧盯着冯主任。
“唉。”冯主任叹了口气后,说道。
“全世界有很多病例,但没有康复的例子,只能靠药物来抑制。”
“是这样么?”
男子双眼变得无神,低头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过了许久,才缓缓站起来。
“谢谢。”男子苦涩的向冯主任笑了一声,就往着门口走去。
“先生,你这种情况要及时治疗,不然会病情恶化的。”
似乎看出对方已经产生自暴自弃的念头,冯主任急忙站起来挽留,行医多年的他可没少遇到这种情况。
“既然恢复不了,那我还治什么?”男子脚步一顿,脸上露着一抹悲凉之意。
“不是这样说,现在医学在不断突破,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冯主任刚劝说着,男子便挥手打断,轻轻问道。
“什么冷冻、激光、X线治疗,这些都是免费的吗?”
“这个…”冯主任顿时语塞,脸上露出尴尬的表情。
“我知道了,谢谢你的好意。”
看着冯主任的表情,男子露出一丝凄惨的笑容,随后便打开门走了出去。
“等等…”
冯主任张开嘴刚想说什么,但看到男子那洗得发白的衣服,不禁叹了口气,无奈的坐回到位置上。
………
………
“文楼,医生怎么说?”
疾病科门外,一名衣着糟蹋的年迈农民工,抱着一名几个月大的女婴来到男子面前。
“陈叔,不用担心。”
男子表情僵硬的露出一抹笑容,伸出两只巨大的枯枝手,接过在襁褓中的熟睡女婴,等他看见那肥嘟嘟可爱的小脸蛋后,终于忍不住心中的悲痛,一颗颗泪珠顿时滚落,身体剧烈的颤抖起来。
男子名叫郑文楼,今年二十七岁,是燕京一处建筑工地上的水泥工,原本打算凭借大学生文凭能找到一份好工作,可现在大学生遍地走、研究生多如狗的情况下,工作是有,但工资并不能满足他在这座国际大城市里面生存,更不用说高昂的治疗费用了。
燕京,多么遥远的一个词,作为南方小镇上出生的人,郑文楼根本没打算过去到大城市发展,可因为那个曾经相爱的女人,他才迫不得已来到这里,一来便是五年,从一名菜鸟业务员到现在成了一名工地上的水泥工,一切的原因,就因为手中的这个女婴,这是他的亲生女儿,也是他最幸福的牵挂。
自从有了这一份责任后,他毅然辞去业务员的工作,从而跑到工地上去当起水泥工,不为别的,只是为了这份苦力活高昂的工资待遇,足够他购买奶粉和尿片的钱。
可没想到三天前,手掌上突然长出奇怪的角质膜,让得他大感惊讶。
不过当时并不严重,他以为是皮肤过敏,也就没有放在心上,甚至为了省钱,连过敏药都没买,打算等上些日子,过敏的地方就会自动退散。
可谁知道一个晚上过去后,角质膜竟然遍布了整个手臂,甚至还长出荆棘枯枝一样的东西,这一下,着实把他吓得魂飞魄散,直接连滚带爬的跑去附近的诊所查看。
最后医生得出的结论和冯主任的差不多,是疣状表皮发育不良引起的症状,是一种罕见的肿瘤病毒。
郑文楼听不明白具体病因是什么原因,但肿瘤二字,让得他脸色顿时煞白起来。
………
………
“哇哇哇!”
就在这时,突然一道哭泣声响起,让得郑文楼楞了一愣,随后便发现自己的泪水滴到了女儿脸上,他急忙安慰道。
“小彤,不哭不哭,爸爸在这呢。”
郑文楼用肩膀擦了擦脸上的泪珠,急忙向着旁边的老民工说道。
“陈叔,帮忙擦一下,小彤脸上有水渍。”
“好好好,小彤不哭,快看,这个是什么?”
老民工急忙拿出一条手帕,在女婴可爱的小脸蛋擦了擦,随后一脸担忧的说道。
“文楼,很严重吗?要不我们去下个医院看看?”
“不用了,去哪里都是一样,看有什么用,有钱治吗?而且也治不好。”郑文楼苦涩的笑道。
他现在连给女儿擦脸的机会都没有,一双巨大的枯枝手臂,微小的东西他根本就拿不起来,甚至现在越看越悲痛,连砍掉的心都有了。
不过冯主任说,病毒已经蔓延全身,截肢并没有什么作用。
“没钱治也要治,大伙给你凑凑,不然小彤怎么办?你告诉…”
老民工正说着,郑文楼便急忙打断道:“不要提那个女人了,我已经记不得她的样子了,她的一切,我都不想再记得,一个路人而已…”郑文楼说着,看着女儿好奇的眼睛,心中一软,喃喃道:“现在我只有小彤而已。”
“可是小彤也…”
老民工正说着,郑文楼已经是站了起来,抱着小彤晃晃悠悠向着医院外走去。
“我知道,我知道,小彤也被感染了,陈叔,你回去吧,工地我不去了,我要带小彤回南方,去看看她的爷爷奶奶们…”
“唉。”老民工叹了口气,这几天什么该说的他都说了,至于郑文楼说的回南方看小彤的爷爷奶奶,只不过是去上柱香罢了。
站在医院的大门外,郑文楼引起不少病人家属惊恐的目光,不过他没有在意,而是哭泣着看着小彤的小脸蛋,嘴里喃喃道。
“小彤不哭,不哭,等看了爷爷奶奶,爸爸就带你去看病,治不好,爸爸就带你去全世界走走,你想要什么,爸爸都帮你拿来…”
说着,郑文楼两眼无神的抱着小彤,踉踉跄跄的往外面的公路走去。
“这孩子命苦啊!”老民工望着郑文楼远去的身影,眼角已经是湿润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