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他,杀了他。)声音回荡起来,深渊里的魔兽再也耐不住性子,低声的嘶吼起来。耳畔仿似有魔鬼在不断的窃窃私语。
(杀了他,趁着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时机杀了他。快杀了他!只要轻轻的一刀,你的时代就会来临;杀了他,快杀了他。摧毁、毁灭一切……)
“这次多亏将军了。”
一个透着疲惫的顶凄惨的声音响起,青年抬起头直视声音的来源,看着眼前不复有往日里无限威仪的君王,此时必须依靠旁人搀扶才能站立的人也不过是被命运捉弄后的失意者而已。
一张苍老的脸,交织得全是不甘与愤恨的表情,浑身被血浸湿的人,颈部的血管也因怒火的缘故暴起老高,配上失血过多而出现的肤色,在灯光照射下可以看得非常明显。
(原来,高高在上的人也会流血啊?!)
貌似恭谨的青年悄悄盯住摇摇欲坠的君主,勉强压抑住的疯狂再一次猛烈浮现在年轻将军的脑海中。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心底的声音催促着,一声比一声急,到最后简直就是铺天盖地般的向着青年逼迫而来…
※ ※ ※
透过车窗向外望去,稀稀疏疏的树林中除了少数的树种外,其余都已渐渐开始脱去外衣,光秃秃的树枝就像女人白嫩的手臂。
“啊~~~~~~嚏。”
马车中的青年似乎是感冒了,一边掖紧自己的外套,一边嘴巴嘟囔着诅咒着什么。说话的青年,像是怕别人不知道自己的富豪般,全身上下一副爆发户的打扮。手指带满了硕大无比闪闪发亮的宝石戒指,服饰上的纽扣都是用各种名贵宝石做的,甚至连外套也都庸俗的用一颗颗小指大小的白珍珠来点缀。
“我说,苏提。”青年拍着车壁招呼着架车的车夫问,“还要多久到?诸神保佑,我可都快要被冻死了。”
“再过两个山坡就到,阁下。”车夫扭头回答,猎猎狂风吹过,可以看到车夫厚实的外衣下黑色的军服还是崭新的,显然被青年叫做苏提的人并不是单纯的车夫那么简单。“请您忍耐下。”
“该死的。”青年不满的说,不知道是说令他感到不适的天气还是人。
(讨厌的家伙。)随着青年的抱怨清晰的传了过来,坐在马车驾位上的车夫心中暗暗泛起一丝怒气。
(骑兵队长改行做马车夫,我还真不是一般的倒霉。)
车夫自嘲的想。
(真不知特雷大人是怎么想的。)
虽然对身后车厢里男人一路上诸多要求与状况的男子感到十分的厌恶与反感,不过军人的天职让名叫苏提的人一直到现在还是完满的执行着上官交代的事情。
“真丢脸。”一个年轻的美人对青年说,她张着一头又长又密的渐褐色头发,表明其婚姻状况的发式,高高盘在脑后,斜斜插上发簪更增添些许的娇媚感觉;双眼水灵灵顾盼如珠宝般明亮;剪裁和体的女裙看一眼就知道不是一般裁缝所制作的劣质货,昂贵女裙下,V字紧身胸衣勒出的优美身材隐约可见,浑圆的物件仿佛随时都会跳出来。
“酒和美女的生活已经完全腐蚀了你。”美艳的女人冷冷说,神态带点不屑一顾。
“闭上嘴。我需要你说话的时候会告诉你。” 青年说道,脸上流露出不悦的表情,转瞬又恢复了原本带点邪气的样子。
“不要忘记你的身份。”青年警告着女人,“你已是我的妻子了。遵从丈夫的旨意是每个妻子的义务。”
“无耻。”与一身淑女打扮不太相称的,女人显然有些激动,连自己美妙的某个地方全部落在对方眼中也没有察觉。
“永远休想让我承认你是我的丈夫,永远。”女人说。
“本来两家联姻就是以联合为目的的。难道夫人您还希望我爱您吗?”青年说,表情淡漠并且还有带点嘲弄的意味。
“请不要让我觉得恶心。”
“对你这样一个连亲人都可以轻易舍弃的人来说。”女人(或者可以用某夫人来称呼)反击说,“谈爱是有些恶心。”
“随便你怎么认为。”青年说道,“但现在请你记住自己的身份,最好对我温柔点。这样,到了目的地我才会为你购买好看的衣服与首饰。”
“收起你对付低贱女人的那一套吧。”似乎是想到什么,女人用足可以与媲美车厢外天气的语气的说道,“如果你真要视我做妻子,就请你不要去那。”
“怎么?”
“我可不想成为寡妇。”
“不会的。”青年笑着说,眼睛里似乎放着亮光。“和平,知道么?我带着的是和平,和平的希望。当然,还有财富。”
“吱~。”
旅行马车的突然减速,打断了青年的话语,透过车窗,此时可以看见马车停在了某个幽静的别墅一样的房屋前。
“请下车吧。”车外有声音响起,“阁下,我们到了。”
“好了,我们这就下来。”青年高声回应,略微整理一下自己的仪表,率先打开车门走下马车。而女乘客也紧跟着扶着自己丈夫的肩膀走了下来。
“阁下,请跟我来。”一个侍从打扮的人走上前接过青年与女人的外套,恭身说道,“或许您要稍等些许时间,执政官大人刚刚派人来传达他的歉意,由于一些事情的耽搁,要稍后在能到达。在这之前,请您和贵夫人暂时在这休息下,如果有什么需求您可以按铃来召唤我。”
交代完一切,将青年夫妇引到一个房间后,彬彬有理的侍从退了出去。
乡村别墅一般的房屋外表,乍一看并不见得有如何的富丽堂皇,甚至有些朴素过头,不过,这一点,只要进入房间就会发现与外表完全不同的方面。的确,大门一打开,情景就改变了。
抬眼看去,陈设无不井然有序,房间的布局没有太多的空白但也不显得拥挤,看上去完全没有那些无用的附庸风雅的装饰物,家具都是那些古老的,看上去有不少年头的古董。显然这种朴素实用的情调颇和房子主人的心意。
访客夫妇在的房间,明显是专门用来招待客人的小客厅,当然小也是相对的,至少还可以举行一些小型的舞会。古老的黑木桌上,来自遥远国度的特产——瓷盘里推满各种鲜果,其中不少连对吃方面有深刻研究的青年客人也认不出的。瓷盘的旁边,几个大口的银盘里全放满了可口的小点心,梅花形的、星形的、方形的、有些还冒着热气,显然是刚刚烤制好的。另外,还有各种的饮料,大部分都是能醉人的那种,全装在奇形怪状的闪闪发光的琉璃瓶子里,似乎更增加了酒的醇香。
“来,站着干什么?吃吧。”像是主人般的客人,招呼自己的女伴,毫不客气的伸手拿起一块圆形蛋糕送到口中。
“我…我紧张。”女人感到了压抑。“别吃,万一有毒的话…”
“哈哈哈哈哈哈。”如同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青年捧腹大笑起来,连房间的窗户都随着笑声震动起来。“下毒?别傻了。我还真希望有毒,那样将会是我的荣幸——第一个需要闻名天下的联合王国执政官下毒来谋害的人。”
咚咚的敲门声响起,打断了青年的笑声,刚刚的那位侍者又走了进来。
“来了吗?”青年一边拍打着粘黏在袖口上的糕点碎屑,一边问。
“是的,书记官阁下。”侍者站在房间的进口处说,“请随我来。执政官大人请您到他的书房去见他。”
“恩,好的。”站起身,青年对身边的女伴吩咐说,“在这等我。”
“恩,小心。”女伴显得有些担心,欲言又止的说道。
“放心吧。”青年回答说,眼神中也难得的出现一丝暖意,不过很快又被冷漠所替代。
“走吧。”像是躲避女伴忧郁的眼神,青年对侍者说道。
书,很多的书。
高高的,都要碰到房间天顶的书架几乎占据了眼前房间的一半面积。一本又一本的书籍、被整整齐齐的码放着,好象是正在等待检阅的士兵排列有序。书大多是精装的,纸制的那种,有的还有着烫金的封面,但也有些其他的,譬如羊皮书等年代久远的书籍,另外在书架的最下层,还专门放有一块块刻着古文的难得一见的石板书。
如果不是事先已经知道了房屋主人的身份,年轻的访客怎么也无法将眼前的面容与文明天下的那个名字联系起来。
坐在书桌背后的房屋主人,表情温和,身材并不像传言中所说的那么高大威武,甚至还显得有些单薄的样子,配上手中翻开的书籍,看上去更像是一位书卷气十足的学者。只有偶尔流露出的坚毅表情才让人感到一副手握生死大权者的庄严气派。
“欢迎您的到来。”对于访客的到来,主人阖上书本,表现的很是热情。“长途奔波,一定很辛苦吧。”
“能够得到大人的关心,即使是再辛苦也是值得的。”青年连忙弯腰施礼,似乎是为了表达自己内心的敬意,厌恶繁文礼节的人也难得的没有在细节上偷工减料。
“快来这边坐下吧。”房屋主人起身离坐,来到了客人面前。
“书记官阁下专程来到犁镜相必不只是为了显示您优雅的风度吧?”
“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被称做书记官的青年不慌不忙的说道,:“本人是受我家大人,也就是要塞指挥官瑞克子爵的委托前来传达一个善意的信号。当然,还有一个小小的、对两国都有益处的建议。”
“哦,都有益处的建议?”主人感觉到奇怪的问。
“是的,一个都有益处的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