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晚风吹来了阵阵乌鸦的叫声。女子坐在高高的山岗上面,听申启讲他当年的故事。事情的起因是申启说他很无聊,问她要不要听故事。
如今距离申启救起那女子已经过去了七日。这七日来,因为行动不便,很多时候都是申启背着女子赶路。女子没有说她为什么受伤。申启也没有多问。途中停息的时候,申启都在抓紧时间尽可能的寻找药草为女子熬药。这一切看在女子眼中,没有感激是不可能的。在第三天的夜晚申启再次为女子熬药的时候,女子告诉申启她叫赵琳。申启当然没有听说过,只说这跟救她没关系。
申启看赵琳一副昏昏欲睡的神态,便住了口。他叹了口气,她伤得实在太重。都一个星期了,虽然外伤已无大碍,但内伤距离痊愈还要很长一段时间。即便内伤痊愈,武功也废了大半。那侵入骨髓的伤势,不是药石可以医治的。
“嗯,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吧。”申启挥了挥衣袖,将想要吮吸美人鲜血的几只蚊子赶走,道,“好好休息。”
赵琳轻轻点了下头,闭上了眼睛。
申启转身出了帐篷,站在帐门前打了个哈欠,长长的伸了个懒腰。看了看天色,盘膝坐下,像小卷毛那样把眼睛合上了。
皓大的月亮爬上了头顶,将申启头部的影子和屁股的影子重叠在了一起。沉重的睡意折弯了他修长的脖子。一丝晶莹从他的嘴角缓缓流出,很快滴了一滴在大腿上。申启似有所觉,迷糊的睁了下眼,瞄了眼大腿上的湿迹,胡乱的用袖子擦了擦,又闭上眼睛继续睡觉。就在他不断的点着头快要睡着的时候,山下的树丛传来一阵异响。
申启激灵的打了个寒颤,睡意全消,一个匍匐将身影隐在黑暗中,悄悄的往山下看去。
几个轻骑手拿砍刀背着弓箭,小心翼翼的开着路往四周摸索着,相互之间不断的打着申启完全不懂的手势。
斥候。申启心底立马冒出这两个字。
“有大军压境吗?”申启不安地皱着眉头,“被他们发现了会不会被杀人灭口啊?”
沉思了片刻,申启悄悄地爬进帐篷,不发出一丝声响。正要叫醒赵琳,后者突然睁开了双眼,惊异的瞪着他。
在赵琳开口说话之前,申启一把捂住她的小嘴,小声而又凝重的道:“山下来了几个军队斥候,很快就要摸上来了。我们躲躲。”
“谁的部队?”在申启松开手的一刻,赵琳急急地问道。
“我不知道。”申启无奈地耸了耸肩。接着手一挥,帐篷便被他收起裹成包袱背在背上——变魔术一样。“抓紧我。”在赵琳还没反应之前,申启搂住她的娇躯放到背上便蹿出了几丈远。
“啊!”赵琳很轻地一声惊呼。
赵琳的叫声很不幸的被山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一个斥候听见了。
“有人!快上去看看!”惊破夜空的阵阵马蹄,哒哒的踏上了山顶。
听到山下的动静,申启知道行踪已经暴露,无奈地叹了口气。
远方一个黑影正飞速的远离斥候的视线。
“你们几个速速回去禀报将军发现敌人,其他几个,跟我追!”斥候队长当即下令,一众人马分为两波,一波向后回归大本营,一波向前朝着申启的背影飞驰。
“队长,您怎么知道他们是敌人?”伴随着阵阵马蹄,其中一个斥候小兵问道。
“夜半三更,荒郊野外,谁会有心思来这里赏月?”队长咬牙道。
“也许是一对私奔的无知少男少女。”另一个斥候小兵若有所思道。
“一对?千里眼,你看清楚了?”队长扭过头,用犀利的眼神看着那个小兵。
“啊,一男一女,你没看到?”小兵有些木讷地看着队长。
“……当然……看到了。”队长愤然扭回了头,喝道,“快追!驾!”
“看到了还追?”木讷的小兵一阵喃喃自语,“难道他想劫个色?太邪恶了……”
申启飞奔的同时,注意着后面的情形。马力十足,似乎很快就要追上来了。他不屑的撇了下嘴角,紧接着身影在山间纵横,尽拣草木横生,山道崎岖的地方走。
以速度见长的马匹很快在各种阻障中慢了下来。一晃眼,斥候们便失去了申启的踪迹。就连他走过的痕迹也在夜色中隐隐不见。
“千里眼,快给我看看他们在哪?”队长严肃地对那个木讷的小兵下令道。
“队长,我这双眼睛不会透视。”小兵无奈地看着队长道。
无数的黑影从耳边飞速倒退。赵琳只觉得风似刀般隔得脸上肌肤生疼。她心中不住地惊讶,申启的速度竟然比自己快许多!
斥候的身影已被远远的甩在身后,申启噗通噗通的心也渐渐地平复下来。话说,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不知道落到他们手里会怎样,所以保险一点只好躲了。
心境平复,速度也慢了下来。低头看怀中的赵琳,才发现她的脸色十分苍白。
“你没事吧?”申启急忙将赵琳轻轻地放下,摸了摸她的脉门。
“还好。”赵琳轻轻地点了下头。
“还好。”申启同时点了下头。
四目相对,两人又都很快撇开。
良久,申启道:“你是不是笑我胆小?”
赵琳摇了摇头。
申启望着月亮,意气风发地道:“想当年我拳打王重阳,脚踢周伯通……”
“上回说过……”赵琳轻声提示道。
申启脸色一红,不过在这夜色之下也没人发觉。他继续吹道:“话说上回我拳打王重阳,脚踢周伯通之后……”
“呵呵呵呵……”赵琳不禁而笑。
“你笑什么?”申启板着严肃的脸道。
“想笑就笑了。”看着申启故作深沉的脸谱,赵琳愈发忍不住想笑。
“呵呵,搞得我好像个吊丝。”申启无奈的摇了摇头。
“嗯?”赵琳疑惑的望着申启。
“没什么。歇好了继续赶路吧。”申启随意的笑了笑。
见赵琳点了点头,便背起她继续往前奔跑。
转角遇到爱,那是不可能的。山重水复之间,转过了山角,眼前豁然开朗。来不及庆幸,便看见眼前那片开阔之地上,密密麻麻驻扎着千军万马。
黑夜之下,一眼望不到边,层层军帐浪花似得铺满大地。军帐周围,栅栏林立,明亮的篝火将四周照得纤毫毕现。光与暗处,一对对巡夜的士兵纪律严明地来回走动。
这些士兵的穿戴不同与之前遇到的斥候小队,显然属于两个不同的阵营。不过,管他们一伙不一伙,铁定和申启八竿子打不着干系。
“尼玛!”申启无比吐槽,以自己能见的声音暴了个粗口,转身要躲进山里。
“嗖!”箭矢飞射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申启眉目一凝,身形飞快往旁边一闪。一支箭矢如流星般从他刚才所站的地方射进前方虚空。
“又被发现了?”申启的心不由一沉。
“嗖嗖嗖嗖嗖……”一连串的箭矢朝着申启所处的位置飞来。不过准头比第一次差得远,躲都不用躲,没一支瞄准了他。
但这一耽搁,军营外围巡夜的将士已策马逼近。空旷平坦的大地,骑兵的优势被发挥得淋漓尽致,片刻之间便追上了申启。
没有废话,甫一接触,领头的将官便照着申启的菊花狠狠一捅。
申启暗道,这家伙怎么跟菊花信一样。来不及多做思考。跃身一脚,大力踢开将官的长枪。
来人这一枪真如游戏中赵信那句台词所言:一点寒芒先到,随后枪出如龙。只见枪头寒星两点,恰似龙首额前双目。寒星之下,似有深渊巨口缓缓张开,只待张到最大之时将猎物撕碎吞下。可这龙口刚启了一条缝,就被申启一脚踢中,悲鸣一声化作虚无。
申启一脚踹中龙头,身体借势升高三尺,恰如苍鹰展翅,扶摇而上。半空之中,腰杆扭了个麻花,双脚接连狠狠踢在将官的马头右脸。
“啪啪!”一声悲鸣,高大的马匹竟被申启踢飞在地。将官也颇有几分本事,在马匹倒地之前,一拍马鞍,身体腾空而起,安然落地。没有一丝停留,将官右脚一蹬,手举长枪,高高跃起,想要冲申启一脸。
“嚯嚯嚯嚯嚯嚯……”长枪化作无数枪影,笼罩了申启全身上下。
斯巴达也来了?申启不敢有丝毫大意。
“当当当当当当……”只见申启左脚单立,右脚化作无数幻影,出腿如电,以快打快,将攻势一一挡了下来。
见申启出脚竟如此之快,将官大为震惊。能接连躲过自己两招,来人显然非等闲之辈。他抖了抖发麻的手臂,紧接着一记横扫千军,朝申启下盘挥去。申启背着赵琳,急急往后一跃躲过攻击。
“这人是秦军先锋官秦芳,有些本事。”赵琳在申启跳跃的间隙中道。
“既然认识,那叫他住手。”申启又躲过秦芳的一点寒芒。
“我跟他们是死敌。”赵琳眼神中闪过一丝锋芒。
“得!”申启上下腾挪,双脚翻飞,不知不觉往后退却,渐渐进到山中。
秦芳步步紧跟,长枪相随。其余小兵本事有限,只能远远落在后面吃吃灰尘。
申启与秦芳你来我往,几十招眨眼便过。秦芳越打越心惊。申启背着一个人仅凭一双脚竟不落下风。若让他放开手脚,自己岂不是不是对手?秦芳很快意识到,这长枪在这密林中发挥的作用有限,周围尽是草木磕磕碰碰,原本十分的力道打出去最后只剩下七分。
念及此,秦芳一记泰山压顶逼退申启几步,便舍了长枪,拔出佩剑。
佩剑本是作为战场指挥,临阵击敌的用处很小。但秦芳这把剑乃是上等好兵,不说削铁如泥,砍胳膊断腿还是绰绰有余。
申启一眼便看出秦芳的佩剑不是花花配饰,又怎会让它接触到自己身体。任秦芳舞得密不透风,也不过是在对着空气笔笔划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