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
金秋的灵隐寺,树影重重,禅房幢幢。不说分布有致的金黄梧桐树,也不说到处葱葱绿绿的松柏,单是隐隐约约隐藏在丛山和雾霭中的古禅房,就让人仿若远离了喧嚣凡俗,置身于流连忘返的仙境之中。
依云山大陆的习俗,在中秋的前一天,如果远方的游子不能回家团聚,就会到佛寺中点香定愿,希望诸天佛陀通过大乘佛法告诉家人,远方的游子一切安好。
清晨的灵隐寺禅钟阵阵,雾霭重重。
李缘东、宋福、宋寿三人从晨雾中走进了已有两千多年历史的灵隐寺。
三人从天王殿、大雄殿、药师殿、华严殿一直到祖堂、大悲阁,遇佛就上香。虽然不信佛,却对佛保持着敬畏,都是拜而不跪。
三人拜完铜殿诸佛时,边门走出来了一个老和尚,笑着向他们打了声佛号,看起来眉慈目善。
“阿弥陀佛,三位施主有礼了。”老和尚老和尚单掌竖立见礼道。
“大师早上好。”李缘东也有样学样。
老和尚看着宋福宋寿没说话,知道是护卫,笑着问李缘东:“老衲无空,忝为灵隐寺方丈,施主遇佛而拜,知为礼佛,拜而不跪,却不知为何,请施主为老衲解惑。”
“原来是方丈大师,在下慕容侯府李缘东,”李缘东行了行礼,接着说道。“佛语有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手拥屠刀之人,一旦放下,一心向佛尚且还能成佛。既然如此,如果我心中有佛的话,跪与不跪又有什么区别呢?倘若我心中无佛,就算跪下了又有什么用呢?”
“阿弥陀佛,施主深具佛根。”无空点了点头。
“酒肉穿肠过,佛主心中留。在我心中,心善便是佛。”李缘东一脸虔诚状。
“善哉善哉,施主佛根与慧根兼备,老衲受教了。”无空一边说一边行了一礼。
“哈哈,好一个‘酒肉穿肠过,佛主心中留’,没想到今天会碰到这样一个妙人,此行不虚,此行不虚啊。”跟随着声音进来的是一位锦衣男子,大概二十五六岁,旁边跟着一位仆人打扮的老者。
锦衣男子进来后向李缘东抱了抱拳,说道:“在下苏南山,这位兄弟有礼了,方丈大师有礼了。”
无空大师单手向他行了一礼。
“苏兄早上好,在下慕容侯府李缘东,”李缘东抱了下拳,继续说道,“苏兄那么早来灵隐寺,也是外地游子么?”
锦衣男子先是愕了一愕,接着哈哈大笑道:“哈哈,李兄弟谈吐不烦,没想到是来自西湖边的慕容侯府,失敬失敬。”
“没什么好失敬的,我只是慕容侯府的一个厨师,喜欢扯慕容侯府这块大旗来撑撑门面而已。”李缘东无奈摊摊手道。
“哈哈,有趣有趣,没想到慕容侯府竟然出了李兄你这号人物,方丈大师,我与李兄弟一见如故,你也是我的老朋友了,我们几个一起去飞来峰喝茶如何?”苏南山高兴道。
“几位请随老衲来。”
飞来峰又名灵鹫峰,在灵隐寺溪山群中,高达近两百米,峰中遍布佛教石窟造像,多达三百四十余尊,配上山上葱葱绿绿的树林,真是一个佛教圣地。
相传一千多年前灵隐寺的得道高僧普惠禅师有一天早上心血来潮,算到会有一座山峰从天外飞来,急忙安排寺中和尚撤离,到下午烈日中天时,本来还是艳阳高照,忽然风声呼呼,一下子天昏地暗,“轰隆隆”一声巨响,一座大山从天外飞来,压平了本来的禅房,于是这座山便叫“飞来峰”。
几个人上到飞来峰山中的一个凉亭中,小沙弥放上煮茶和品茶的器具之后在边上伺候着。
苏南山,看了看脚下笼罩在云雾中的溪山群,感慨道:“溪山处处皆可庐,最爱灵隐飞来峰。”
“苏公子高才,老衲佩服。”无空大师一边拨弄着烧茶的木炭一边由衷道。
“苏某本来自问文韬武略不会输于年轻一辈的任何人,但是这趟出游却碰到了凤凰阁的南宫未央,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土。”苏南山无奈摇摇头。
“苏公子所修的法,讲究的是入世,未来成就定是让人望尘莫及的,和凤凰阁不一样,怎可同日而语?”无空大师沉吟道。
“这个凤凰阁是什么地方?南宫未央是女的么?”李缘东听他们说凤凰阁,感觉像是女人的地方,于是不耻下问。
“哈哈,李兄弟果然有趣,竟然不知道凤凰阁,更不知道南宫未央,估计整个云山大陆就你这么一个了。”苏南山大笑道,“凤凰阁是欣赏歌舞的地方,南宫未央是当代凤凰阁的阁主嫡传女弟子,也是下任阁主。无空大师虽然说的有些道理,但是输给一个二十岁的女人总免得有些不舒服。”
“原来是个卖唱的女人,有什么了不起的啊,把她娶回家不就得了么。”李缘东撇撇嘴,嘀咕道。
苏南山倒吸了口冷气,随即更是大笑不止。
无空大师也是惊了一惊。
“李兄弟果然不同凡人,想人之不敢想,苏某祝愿李兄弟得偿所愿。”苏南山打趣道。
“李某虽然不会武功,也不会做锦绣繁华般的文章,但是诗词这些笑道却自问不会输给任何人的。”李缘东却是一脸的认真,“如果这个南宫未央长得还可以的话,我就勉勉强强把她收了又如何?”
苏南山看他不像开玩笑,笑道:“李兄弟果然豪气,有机会我和你一起去帝都看看这个南宫未央的模样,虽然隔着面纱,但看气质想来不会差。”
“不错,能进帝都凤凰阁的,有苏公子陪伴确实能进去。”无空大师点点头。
李缘东听着他们说得奇怪,连忙问道:“怎么,进这凤凰阁还有门槛?”
苏南山点点头,“不错,必须是江湖名人或者是官场中有地位的人亦或是家世显赫之人方能进去,像你们慕容侯府的侯爷就能进去。苏某在江湖和官场上有几分薄名,刚好够得着他们的门槛。”
“原来还搞阶级歧视啊,这女人也太过分了。”
“阶级歧视?”苏南山呆了呆,不过他是绝顶聪明之人,想想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确实是阶级歧视,李兄弟这个说法很好,明年我就在帝都,到时李兄弟找我,到时我倒要好好看看李兄弟的手段。”
“嗯,没问题,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我今天都认识无空大师和苏兄这样的奇人了,谁能谁明年我就不能直接进去了呢?”李缘东笑道。
“好一个‘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李兄弟文采果然不俗。”
无空方丈已经泡好了龙井茶,没人给倒了一杯。
苏南山嘴了三嘴,一口喝完一杯,一脸陶醉道:“正宗西湖雨前龙井茶,甘香如兰,幽而不洌,啜之淡然,看似无味,而饮后感太和之气弥漫齿额之间,此无味之味,乃至味也,果然是好茶。”苏南山一脸陶醉道。
之后三人一边喝茶一边聊着武林中的趣事。苏南山游历广泛,口才又不俗,把江湖中发生的大事和他个人经历说得娓娓动听,无空大师在边上时不时补两句,李缘东每每到关键的地方终会说出一两个新奇的看法。三人都是见识不凡之辈,一开说就很难停下来,从天文地理到人文习惯,一路交流下来,在亭中吃完中饭继续谈天说地。
李缘东确实佩服苏南山的胸襟气度和口才,这时候他也知道这个苏南山就是鼎鼎大名的苏方轼了,苏南山对李缘东的新奇观点和广阔视角也暗服不已,两人大有相见恨晚的感觉。
一直聊到太阳偏西了,两人要告辞方丈而去时,无空突然说道:“李施主能否少留片刻?老衲有些事情问下李施主。”
苏南山虽然想和李缘东一起下山,但是也不强人所难,知趣道:“那苏某先行离去了,李兄弟我们明天慕容侯府再见。”
李缘东向他抱抱拳。
无空大师看着苏南山离去的背影,说道:“果然人龙之资,每次见面都不同凡响。”说完转头看了看李缘东,说道:“李施主请随老衲过来。”
李缘东让宋福宋寿两小弟在亭中等着,一个人跟着方丈径直到了飞来峰的山顶。两人一起走进了一座高塔中,一直往塔上走,然后进了一间禅房中。
“阿弥陀佛,老衲唐突,请李施主见谅。”无空大师单手向他行了一礼,继续说道:“灵隐寺祖师普惠禅师坐化时结了两颗舍利,其中一颗是由飞来峰悟出的传承-须弥变,祖师坐化之前明言:能接受传承之人必须丹田浑然未开,而且精神力深厚无比。老衲习过秘术,李施主虽然丹田未开,老衲却看不透你的精神力,所以有且一试,今天不管事成不成,还望李施主保密。”
李缘东有些愕然,没想到有这样的好事,当下小心道:“不知如果接受的话,要李某付出什么,我知道,我佛是讲究因果的。”
“不错,我佛是讲究因果,但是飞来峰既然是天外来物,就跟我佛没多大因果,如果你接受传承成功的话,最多与我佛有传法之因,以后碰到事情随性而行便可。”无空方丈点点头。
“如此,李某便试一试。”
无空大师从禅房的暗格中拿出一个盒子,打开之后里面放着一个拳头大小的紫色舍利,年了声佛号之后双手捧着递给了李缘东。
“你盘坐先来,心神沉下来,然后把舍利放头顶。”
李缘东一眼而行,冥神诀暗暗运起来。
只见头顶处的舍利和脑袋之间忽然出现一条流动的紫线,紫色舍利正缓缓变小。
无空大师看到这情形,知道事情成了,也盘坐下来,诵念起了佛经。
大概小半个时辰过后,李缘东头顶的舍利已经消失不见,意识海中本来只有米粒大小的紫色珠子变成了拇指头那么大,意识能探查的范围也从方圆五十米变成了方圆三百米,脑海中多了一套功法-神通须弥变。
须弥变是惠普禅师观看飞来峰瞬间抵达灵隐寺,再通过自身无上佛法演算五十年后悟出的瞬移神通,必须是丹田浑然未开并且意识海已经打开之人方能修行成功。修成之后,意识所到之处皆可瞬间到达,当然也要耗费相应的精神力,以目前李缘东这么高的精神修为,如果瞬移三百米的话,也只能做到一次就精神萎靡不振了。
当然,须弥变也不是无所不能,在军阵和空间法阵中是发动不了的。军阵中士兵的血气按照一定阵势搭配,足以影响附近的灵气,就算是武林高手也不敢到军中去叫嚣。而空间法阵就更不用说了,空间阵法一成,周围除了会出现阵法特有的幻象之外,阵中的空间也会按照特定轨迹运行着。像四大帝国的帝都皇宫,都有特定的空间法阵维持着,云山大陆还没听说过有人敢去皇宫行刺的。要攻破皇宫,只能在皇宫外以填海之力先打破空间阵法。
李缘东睁开眼,看到无空大师已经停止了念经,急忙向他行了一礼,说道:“多谢大师。”
“阿弥陀佛,李施主是厚福之人,一切皆有定数,无需谢我,此事还望李施主保密。”无空大师点点头道。
“一定一定,此事不止关乎灵隐寺清静,还关乎我自己的小命,我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的。”李缘东笑着说道。
无空大师点点头,引着他往外走。
李缘东到了外面看看太阳已经落山,忙向无空告辞一声,带着宋福宋寿直接回了慕容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