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淳于臻在御书房叩拜燕王。
“大王,何时回宫来了?”
辰凌目光紧盯着淳于臻,喜怒不显于色,真正地有了君王九五至尊的气势,平静道:“再不回来,只怕这燕国就要变质了。”
“哦,大王指的是哪方面?”淳于臻试探问道。
辰凌并没有回答,因为他是君王,没有义务回答臣子的话,只有他询问,得知他想要的东西,掌控天下,俯视众生,这就足够了。
“锦衫卫和你的神侯门军机处,目前渗透的力量,达了那一步了?”
淳于臻拱手道:“回大王,魏国、齐国渗透较多,几乎在各城县都有了联络站,楚国、韩国、赵国、秦国也有设了分组织,但由于人手和资源制约,暂时只在一些国都和几座大城池内设了联络站,发展下线,对于一些王公贵族都严加监视起来,并且有任何重大决策、分吹草地都能即使掌握消息。”
辰凌微微点了点头,问道:“咱们燕国呢?可曾在各郡县城邑安插情报点,遍及燕地,时刻监视朝贵和百姓的动作?”
淳于臻心中一动,似乎察觉了重点,急忙答道:“大王,王城及几座大城,都下了大功夫,布置许多眼线,因为担心各地在新法中,会出现制约和不定因素,因此,国内的耳目,自然最多。”
“好,这次沿途中,寡人亲自经历了几件事……”辰凌把沿途所见所谓,有选择地说出来,尤其是王城有官吏家丁骑马横冲直撞,驱赶路人,还有龚家的恶奴,强抢民女,还勾结巡逻士卒企图以官压人。
淳于臻听完这些,终于明白燕王盯着自己的眼神,为何这样冰冷了,因为燕王身上,有了一股酝酿已久的杀气,要对当前政治格局内的官员,进行一次洗牌。
“从今日起,你们锦衫卫多一项任务,建立情报分析储存处,把朝中各大官的出身、亲戚朋友的信息全部搜集,然后调查他们在日常中有没有什么作奸犯科的事,要客观事实,有理有据,不是要推断和猜想,更不许为了邀功,或是对付政敌,看谁不顺眼,就伪造证据。”
“臣领命,绝不敢以公谋私!”
“另外,派人迅速调查那驾车的大员、还有龚豹、剧阔,以及王城内最嚣张的几个府邸人,什么来路,搜集一切罪证,七日后,寡人要他们能构成归罪的证据,铁证如山,让百姓信服,让朝廷官员们胆颤!”
“臣明白了。”淳于臻猜到燕王要开刀震慑朝纲,不惜斩杀一些泼赖和官员外戚,杀鸡儆猴,敲山震虎。
辰凌冷冷地说道:“立即出宫就去办了,三日内,寡人等你的回音。”
淳于臻一拱手,退出了御书房,在刚才君王威势下,他浑身已经渗出了冷汗,寒风一吹,打了个冷栗,尽管那杀机不是针对他,但是今日终于明白,年轻的公子职,已经真正成为天上的真龙,成熟的国君,雄才大略,手段刚正,未来的燕国,将是一片光明。
待淳于臻退出后,辰凌吩咐侍卫,分别乐毅和剧辛、苏秦的府邸,传召三位重臣,立即入宫觐见。
………
燕王都城,南大街,乐毅府邸。
六进六出的宅院,阔气宏伟,尽管与大梁城内贵族重臣、巨贾王卿的九进九出豪宅无法比,但在襄平城内,绝对算是比较顶尖宏阔高档的宅院了,这是燕王钦赐的府邸。
青砖灰瓦,雕梁飞檐,古朴大气,进进出出,家丁仆人也有百人,比当初刚来燕国时候,兄妹两人倒是热闹许多。
第四进院落,曲尺木楼前,六角古井旁,一丛大桂花树,树上挂满了厚厚琼花,风一吹飘落在地。
桂花树的正对面,是一间书房,乐毅平时在家,绝大多数时间都在这房内翻阅变法的方案,起草文书和政令,今日府内来了客人,正是他的至交好友剧辛,两大朝廷新贵,端坐在矮炕上,煮酒赏雪,谈论目前燕国的形势。
一个政事堂的丞相,一个枢密院的指挥使,文武巨擎谈笑风生,对燕国大势,无疑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燕国照这个速度变法下去,一年追加一些条令,不出三年,就能殷实下来,五年就能追上魏赵楚等国,十年能与秦齐比肩,二十年内称霸诸侯,并非空想!”乐毅整个人的气质比以前强胜许多,生龙活虎,神采奕奕,毕竟人有了权力和地位,整个人就有了官威,气势也就变得越发厉害了。
剧辛点了点头,神色沉思,过了片刻,又摇了摇头。
乐毅见状,蹙起眉头道:“剧兄是在怀疑燕国的变法吗?”
剧辛轻叹道:“变法成功与否,其实大势不在你我,在燕王的毅力和胆略,雄心壮志,像商鞅变法,固然有大才,但是放在魏国却碌碌无为,去了别国,也不会有什么进展,只有得到赏识他的秦孝公,才会一鸣惊人,威震天下,变法大成!”
“听老兄的意思,似乎对燕王不看好?”
“乐兄弟,你有没有发现,这个燕王,有些不对劲,大半年前,我们与燕王谈论变法,我感觉这个君王很厉害,甚至不亚于秦孝公,雷厉风行,目光长远,有宏图霸业,代周而立,气吞山河之势,为兄破通一些观相手段,当时我一看之下,就觉得此人必然是一代明主,浑身有紫气缠绕,王者之风,命贵不可言!
“可是这半年来,燕王深入浅出,神龙见首不见尾,即使咱们这些重臣,要进宫觐见,也难以与燕王单独碰面,都是太后垂帘听政,朝会更是被拖很久才开一次,这几次我反复打量,发现燕王身上的真龙之气,完全没有,甚至判若两人,真是奇怪,难道燕王命运中途衰落,燕国复兴无望了?”剧辛叹着气,一边说一边摇头,连他自己也说不明白。
乐毅见他观察入微,对燕王产生的怀疑,不由也陷入沉思,过了一会儿,也点头道:“不错,这半年来,大王的确很奇怪,与半年前,的确有很大不同,说话谈吐,似乎没有那份气势,缺少上位者的风采,与曾经那股沉稳如山,浩海如海,君王崩天而面不动色的大王,的确有很大的差别,难道大王真的意志消沉了?想不通啊!”
就在这时,有大内侍卫,被家丁带进府内,传大王口谕:“乐丞相,剧大人,原来你们在一起;大王圣谕,传召二位大人立即入宫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