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团白花花软乎乎还发散着热气的米团被放置到矮矮的桌板上。桌面上放了几份用瓷碟装着的菜籽油,还有一些可食用红色蘸料。
菜籽油的香味飘出来跟米团的清香味道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很好闻的气味。
四四方方的桌板周围已经做好了捏年糕的老人。
见米团已经被端上来,方才还在杂聊的他们起身去仔仔细细地洗净了手。洗好手之后,又端坐在桌板前开始捏年糕。
简仪看的很是仔细。
先是蘸取少许色泽金黄的菜籽油涂抹在桌面上以防止米团粘连在桌板上,而后又根据自己要揉捏的形状,利索地从正中央的米团处揪下或大或小的米团子。
软乎乎的米团子在几位老人家的手中方正圆扁任其摆布。时间没过多久,原本毫无形状可言的团子成了寿桃,鸭子或者金猪的模样。
一个个憨态可掬,栩栩如生。
红色的蘸料细致涂在白玉样的米团上,好看大气,彰显了村民对神佛的敬意。
刚才那位大爷正坐在简仪身边揉面团,看到简仪,笑着伸手捏下了一块面团递给她:“女娃子,吃吃看,还热乎的。”
简仪急忙放下手中的单反,又在身侧擦了擦手,才点头接过。
果然,那米团还是软乎乎的,还透着一股菜籽油的香味。
刚准备开口咬,却看见院子对角线方向的老屋走出来三四个年轻人。衣着打扮自是和这的居民不相径庭。
再仔细这么眯眼一看,简仪却是完完全全愣住了。
其中身形最为修长气质最为清冷的那男人,不是这些天使她蠢蠢欲动的严珩又是谁?
简仪呆住了,半张着嘴巴坐在矮凳上,手中还拿着冒着热气的团子维持着半转过身子的姿势看着朝这边走来的严珩。
严珩起先正跟身边的几个人说着什么,脸上有淡淡的笑流露。似乎是注意到了这边的目光,便随着目光看过去,却发现了坐在那边的简仪,眸中闪过一丝惊讶。
相比于那条实在小的可怜的矮凳,简仪坐在上面显得有些突兀,像是格列弗来到了小人国一样。尤其再加上她脸上呆若木鸡似的表情,严珩不知道为何就有些笑意。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那就不用再想什么打招呼的方式了吧。
于是乎,反应过来后,她当机立断地先起身站定,想先发制人打招呼。不然万一人家再像上次在超市一样冷淡怎么办?
这么一站定,却发现人家在几个青年才俊中间站着,也是同样鹤立鸡群。不说别的,单单只看外表,这颜值就是一飞冲天的!
莫名地,她心跳又有些不受控制地砰砰。
倒是严珩在她心思千回百转的瞬间已经主动开口,向她问好。
“简小姐,又遇到了。”
“是啊。我、我爷爷家在这里,今天村里有祭祀,我妈不在这里所以让我过来了。”
虽然对方的语气还是没什么起伏,但是至少他主动开口说了一次话啊,挺好挺好的。
“嗯。我们学院组织了民俗文化体验活动,就在这里。”严珩似乎今天心情很好,也解释了下自己为什么在这里的原由。
“哦哦,这样啊。”
好吧,她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话题了。尤其还面对着几双看热闹的眼睛。
严珩身旁的几个老师教授自刚才以来一直在看着他们两人,不时还露出意味不明的笑来。
简仪被盯的羞涩:大学老师教授什么的也是这么八卦的吗?
其中一个戴眼镜的男人看出了她的不自在,笑着向她伸出手:“简小姐是吗?”
她点点头,回握。
“简小姐别介意,大家几个平日里开玩笑开惯了,这下子看到严珩这小子跟你也就放肆了些,简小姐别介意。”
“没事的,在这里遇到也是缘分嘛。”
三个简小姐,两个别介意,说的简仪胆战心惊。
几个人相视一笑,算是认识了。
严珩的几个同事走到桌板前,也饶有趣味地看着老人家近乎制作工艺品的手工。
严珩走过去与简仪并肩。简仪听到他询问自己的声音:“简小姐也对这些感兴趣吗?”
简仪还在“天!跟他一起不约而同得在同一个地方,好巧”的意境中,听到他的话愣愣“嗯”了一声。
抬头对上他的眼,发现他正看着自己身前的单反,了然。
“嗯,喜欢。”简仪顿了顿,又低头摸了一下单反小声嘀咕了一句,“挺喜欢的。”
严珩偏过头看了她一眼。
简仪还在心中盘算着今天还有机会可以跟他说几句话的时候,这厢严珩已经被他的同事叫过去了。
“严珩,你过来试试做条花样年糕?”他们之中的另一个男人手中持着一个木头样的长形年糕模子冲严珩喊道。
这一喊,不止简仪望向他,几个在座的老人也是笑看着他。
严珩看了看那模子,一边回答“试试看”一边脱下外套走过去。
他里面穿了一件淡灰色薄毛衣,领口处锁骨微微显现。将双手洗干净之后,落座在边角。
袖口被随意挽起至手肘处,皮肤白皙健康,小臂处的筋似有若无。简仪被那简洁分明的曲线秒杀,扑街..
他留意了一下老师傅的做法后用刷子在模子底刷了一层菜籽油,这才伸出长手揪下一块米团。
米团白,他的手也白,指还修长,线条还直,平平常常的一个动作被他做的格外赏心又悦目。
他一手扶正红棕色的模子将那米团完整不留空隙地压进,又用木条制成的刀状工具将多余的米团割下。动作一丝不苟但格外认真专注。待全部处理完毕,他才小心翼翼翻过模子将长条年糕倒出。
年糕长长方方,糕身印着两朵灼灼绽开的桃花。
因为人高,桌板高度又有限,他全程都是稍微俯低身子完成的。院子坐北朝南,一天之内都有阳光照耀。这会儿正值中午,阳光洋洋洒洒一大片,最是暖和。
铺满青瓦的屋顶有阳光,布满青苔的角落有蕨被水滴挂垂。严珩就坐在那里专注地做自己手中的事。有星点阳光透过天窗斑驳落下来,落在桌板上,落在他脖颈处的皮肤上。落在他身上的阳光被玻璃折射,颜色异样,恍惚看过去,像是跌进了万花筒中。
简仪看着这一幕,仿佛觉得一秒的空当被拉成了几年那么长。
他手中的作品完成的同时,其他几人也已完成。对比了一下其他几份摆在一起的花样年糕,简仪由衷地认为还是他的完成的最好最细致。
严珩不经意的一个抬头,面上的笑还没有收去,就看到简仪背着阳光站在自己对面。
简仪敏感地捕捉到这难得的画面,几乎是当机立断地抓起单反就按了快门。
镜头里,四周阳光满溢,镜头中的男人眉目清朗,头微微抬起,最是唇角那抹笑画龙点睛。
明明是无意间的淡然一笑,为什么简仪就觉得无论怎么看都是朝着自己笑呢?
还无端看出了风情万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