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可疑,所有人看着都可疑。”曼媞说,“可是里面太拥挤了,你根本无法从那些贪婪的眼睛中,看出,谁最有企图。”
“你讲得十分精彩!”珊杜说,“那么,就请你说一说,还有什么惊人的发现?”
“今天,我带来这件怪案,就是与你们较量的。”曼媞的傲慢劲儿,又涌上脸颊,使她脸上的雀斑更明显了,“可不能什么都告诉你们!”
“你说的已经够多了。”
令曼媞失落和气愤的是,珊杜不但没有求她说出,自己的其它发现。甚至还带着十分冷淡的口气。
她挑衅地瞪着珊杜,“现在,你就根据我的叙述,分析一下赌神的下落吧。”
她又将同样的目光,射向维森与杰西。
“在我看来,赌神根本就不神。”维森不屑一顾地眯起眼睛,叫道,“听你的描述,倒是那个赌王很厉害。我想,他们是棋逢对手,赌神被吓跑了!”
“你所说的赌王,让我想起了易容术。”一旁的杰西,谨慎地说道,“但在没有看到她本人以前,我可不想胡乱猜测。这真会,伤了一位女士的心——”
曼媞嘲弄地撇了撇嘴角,脸上的神情更傲慢了。
没有回答两个侦探一句话,她马上将脸,转向了珊杜,似乎把全部的期望都寄托在了珊杜的身上。
她的双手,已开始微微颤抖,好像害怕珊杜真的猜到了什么真相。
3珊杜的惊人发现
三剑客已经与女侦探曼媞,走到了一片小花园里。
隔墙,有动物园里梅花鹿的叫声。
他们站在花园里高高的小亭子上,朝着动物园里望去。
“你不想说点儿什么吗?”曼媞终于忍不住,有点儿不耐烦地将脑袋侧向珊杜。
珊杜的脑袋里,像钟表一样精密的逻辑,由飞速地运作,渐渐停下来。
他吁了口气,将眯得很细的眼睛,侧向曼媞,“你已经在你的叙述里,向我们透露得很清楚。”
曼媞大吃一惊地瞪大眼睛。
她结结巴巴地试探着,“你都从中,知道了什么?”
“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赌王和赌神。”珊杜不缓不急地说,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严肃。
“那么——你倒是说说看,这是怎么回事?”曼媞虽然还瞪着眼睛,语气却不那么生硬了。
“不知道你们是否观察过,”珊杜飞快地说,“被打上杀虫剂的房间里,如果味道不挥发干净,无论是什么虫子都不会进去。何况,那位待者在喷药的时候,肯定也喷到了赌王的头发上。要不然,她不会发那么大的火气——或者是,她为了怕某个秘密暴露出来。”
“你是说,那两只苍蝇有问题?”维森叫道,“可我不相信——难道它们是微型机器人?”
曼媞眯着眼睛,紧抿着嘴唇,什么也没说。
“这只是我的分析,”珊杜说道,“不能现在就下结论。”
“光凭这一点,可不能说明什么!”曼媞在亭子里的石椅子上,坐下来,“你还发现了什么?”
“我想,如果不是赌神有什么特异功能的话,他身上就藏有某些东西。”珊杜又说,“要不然,怎么能在失火之前,如坐针毡,连连回头呢?”
杰西马上拍手叫道,“我也怀疑过这点!不过刚才——一直想着那只小乌龟,如果不想它,我也能想起这一点。”
“可如果真是这样,”曼媞反驳道,“他为什么在失火时离开?却不顾桌子上的巨款!失火跟一个来客,又有什么关系?哪怕,他身上真藏有秘密仪器,在听到失火以后,本可以收拾东西走人。而不是跑到,赌场后的暗道里。”
“我再说什么,你都会反驳的。”珊杜说道,“还是让我们去那个赌场看一看,也许会有点儿收获。能说服你。”
“我认为,你还有许多话没说出来。”曼媞说。
“可我现在什么也不想说了,再见。”他冲杰西与维森,使了个眼色。
三剑客走出小亭子,顺着原路,要走出艾利公园。
“喂!你简直太不像话啦。”曼媞追了上来,“我今天跟你说这些,就是想看看,你到底有多大能耐。”
她一路跟着珊杜,非要他再说点儿什么。
被追赶的珊杜,一脸的不耐烦,停下脚步,将手插进裤袋里,又伸出来,划动着五指,“这是你刚才提起的。”
“你说是——你怀疑那双手套,和插在裤袋里的手,是一个人的?”曼媞停下脚步,忽然醒悟了似地,愣愣地注视着珊杜耳边的一棵迎春花。
“已经跟你说过了,这只是我的猜测。”珊杜马上又大迈步,向前冲去。
他和杰西与维森,很快就走出了公园。
“你认为赌场的老板,与赌神,是一个人?”杰西边开自行车锁,边将脑袋歪向珊杜,“这我可没想到!你知道的,我最注重现场的证据,可不喜欢像你这么怀疑来怀疑去。虽然你次次成功,但肯定会有失手的时候。”
珊杜已经打开了自行车锁。
“你说得没错!”他有些心不在焉地说。
“可难道,你不能说得清楚一些吗?”杰西跨上自行车,追着珊杜问道,“别总云山雾罩的!”
“我真只是怀疑!”珊杜说,“你也说了,怀疑根本就算不上什么。还是想办法弄清楚,那家赌场的位置,看我们怎么能进去。”
“这可有点儿难办。”杰西说,“城市这么大,我们怎么找?”
珊杜低下头,沉思了一下,将脚踏到地上,“我会让后面追上来的曼媞,告诉我的!”
没一会儿,曼媞摇摇晃晃、慢悠悠的步子,就走了过来。
她像一只受了侮辱的小鸽子,傲慢又气愤地瞪了三剑客一眼,想从他们身边走过去。
“谁都知道,曼媞是侦探高手,”珊杜对着维森和杰西,不紧不慢地说。
曼媞放慢了脚步,斜睨了珊杜一眼,但没有停下来。
“还知道,她是个编故事的天才!”珊杜更加缓慢而沉着地,补充了一句。
这可惹怒了曼媞!
她本来心花怒放,十分机灵地等着,珊杜再夸奖下去。
却没想到,他竟然敢公开侮辱她,对她不屑一顾。
她心中的嫉火,腾地蹿了起来,捏紧拳头,扑到珊杜面前。
“你在说我吗?”她脸色通红,上气不接下气地叫道,“第二句——你是在说我?好吧,你们就去看一看!”
曼媞眯起眼睛,目光毒辣地一闪,“那个新开业的赌场,就在百花街。我可不想全告诉你们,慢慢地找吧。”
她无比骄傲地昂起脑袋,半眯着眼睛,因为身体抻得笔直,头上的头发晃得更厉害了,分外地显眼。
没走几步,三剑客就看到她上了一辆豪华的黑色汽车,消失在暮色之中。
“真有你的!”维森惊惧的眼睛,还没有放松下来,“不过,这也太冒险了。我可只喜欢,温柔懂事的女孩子。”
“这可不是谁喜欢谁,谁不喜欢谁的问题。”珊杜说,“如果是一个不起眼的人向她挑衅,她只会不屑地走开,而不会将地址透露出来。她今天的目的是想打败我们——看来,我们在她心里,还有点儿份量!”
他又接着说道,“明天,我们得辛苦一天了。如果运气好的话,可能会早一点儿找到那个赌场。我们分头行动,晚上网上公布自己的成绩。千万要注意安全!”
三剑客商量好明天的行动,就各自朝家里赶去。
4百花街赌场
第二天,珊杜独自赶到百花街。
百花街的区域很大,有内街、外街,由许多楼房和小胡同组成。
在楼房间,夹杂着一些平房、菜市场、体育场,和一些杂乱的服装市场、旧货市场。
干净的主街道上,还盘旋着一些高速公路、立交桥。就是转一整天,也不一定能将整个百花街的大街小巷转个遍。
更别提找一个新开业的赌场了。
珊杜是骑自行车来的,所以,穿梭在一些街道胡同里,也不觉得很累。
他先试着问了几家店铺的老板,可对方都摇着头,表示这么大的百花街,想找一个新赌场可是太困难了。
珊杜又骑着自行车,找到了几个娱乐城。
但门口的保安对有着赌神的赌场,还是一无所知。
而且,只要询问娱乐城的工作人员,他们都奇怪地盯着珊杜,对这种犯法的场所闭口不谈。
看他们的态度,珊杜能感觉到,每一家娱乐城里好像都暗设着赌场。
可曼媞并没有说过,那家赌场里还有什么娱乐项目。珊杜断定,赌场应该还藏在某个胡同巷子内。
他灵机一动,想起了麻将馆之类的地方,就从百花街繁华干净的主街上,一头扎进了七扭八歪的小胡同内。
还没到吃午餐的时间,胡同里有几个打滚的孩子,旁边坐着不闻不问,聚在一起互相聊天的保姆。
在另一些地方,摆着象棋盘,一群人都抻着脖子,瞧着下象棋的人。
再就是一些说悄悄话的妇女了。珊杜知道,虽然这些胡同小,但对各种真真假假的消息,可就十分灵通了。
如果你早晨,对着胡同口的一个人说过什么话,很有可能不到中午,就已经传到了胡同深处。
而且,这些小胡同里的人,多靠租赁为生,生活过得十分富足,是有足够的钱和时间,参加一些娱乐活动的。
尤其是打牌,在这样的平房区里,谁输了整套家产,可不是一件稀罕事。
珊杜决定从这里下手。
但他并没有随便地抓住一个人打听,而是十分谨慎、缓慢地顺着胡同走,留神听着耳边的谈话。
就在他被烈日晒得头晕眼花,昏昏沉沉,到一家小店铺去买冰镇汽水的时候,听到了一段,令他头脑马上就清醒了的谈话。
“嘿!那简直是一个败家子。”小店铺的女主人,神气活现地挑动着眉毛,盯着正抻着脖子与她聊天的,肥胖的中年女人。
“可不是嘛!能把什么都输光。”肥胖的中年女人,灵闪闪地转动着眼珠,带着讲谈别人家的倒霉事时,眉飞色舞的劲头儿。
“他那可怜的老父亲,刚给他还完债,以为日子可以平平安安地过下去。可没想到,他却把房契偷走,去赌场里一夜就输光了。”小店铺的女人,带着可惜地咂着嘴。
“是啊!都是赌神惹的祸。”中年女人边飞快地织着手中的毛衣,边嚷嚷道。
“我可不信有什么赌神,”小店铺的女主人,马上狡黠地眨眨眼,“那开赌场的,你还不了解!他什么事干不出来!”
“他原来就好赌吧?”中年女人停下手中的织针,问道,一面呵斥着脚下的黄毛小狗。
小狗眨了两下眼睛,哼哼着,又趴着不动了。
小店铺的女主人,马上从冰箱里拿出一块速冻冰棍,“昨天晚上刚冻的,甜着呢!”
小狗扑过去,喀嗤喀嗤地啃了起来,眼睛斜睨着小店铺的女主人,欢蹦乱跳地摇摆着尾巴。
“可不是嘛!”小店铺的女主人说,“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我还不知道。他十几岁的时候就赌。那时候,恨不得把衣服裤子都输了。到后来,他开始做手脚,赢了不少钱,也没剩下。有一回做手脚,被一个人发现了,那个人当时输了不少钱,眼睛都红了,就把——你知道吗?”
她停顿下来,神秘地冲着中年女人,挤了挤眼睛。
“怎么不知道!”中年女人心领神会地说,“被人剁去三根手指头,也真该他倒霉!”
“自作自受!”小店铺的女主人叫道,“别看他现在又风光无限,在当初被剁掉手指头那几年,老实着呢!缩着个脖子,说话细声细语,天天把自己关在家里,哪儿也不去。谁成想后来又去赌。”
“不过,他真是个聪明人呢!”中年女人说,“稀里糊涂就发了财。”
小店铺的女主人摆摆手,带着嫉妒地说,“总之,他那些钱可不是靠正当生意挣来的。”
“但到底是怎么挣来的,谁也不知道,”中年女人踢了一脚,脚下的黄毛小狗。
它又开始哼哼——珊杜猜测,肯定还想吃速冻冰块了。
“是啊!他是失踪了几年。”小店铺的女主人,警惕又不耐烦地看了珊杜一眼。
珊杜从进到小店铺里,已经有十多分钟了,还没喝完手中的饮料。
他匆匆付了饮料钱,走出小店铺,正不知该走哪条小胡同去寻找那个赌场,接到了杰西的电话。
“怎么样?”电话那头传来杰西的声音,旁边有维森的叫声。
“有一点儿收获。”珊杜说。
“我们已经找到那家赌场了,这全是维森的功劳。”杰西说,“你赶快过来吧。不过,不要暴露自己的目的。”
珊杜马上按照杰西说的地址,赶到了新开业的赌场。
赌场的门面,很不显眼,只写着娱乐城三个字。
门口站着两个身体壮硕,带着耳麦的保安,他们身旁各有一座大石狮子。
杰西站在一个保安身边的暗影里,喝着饮料,不见维森。
见珊杜走过来,他马上迎了上去。
“嘿!听着,这个赌场可不小,里面的守卫严着呢。他们并不知道,我们是来干什么的。这个赌场老板的女儿名叫吉妮,是维森想办法认识的。”杰西瞄了一眼保安,“不过,吉妮并不知道维森是三剑客的一员,更不认识我们两个。我们说话可要小心了,也不要随便地四处走动。”
珊杜点点头,将自行车停好,随着杰西走进了赌场。
门口的保安懒洋洋地倚着石狮子聊天,见杰西走过,冲他眨了眨眼。
“我刚才,跟他们聊了半天了。”杰西走进门里,踏上下往地下室的阶梯时,说道,“所以才这么熟悉。他们真是狡猾极了,我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也没有得到。”
“也可能是,赌场里的秘密,不会让两个保安知道。”跟在后面的珊杜说。
“是啊,完全有这种可能。”
走下十几阶台阶,一股呛人的味道传来。
杰西与珊杜放慢脚步,开始小心翼翼地探着脑袋,朝不远处的走廊里两扇敞开的门窥视。
不过,门各在走廊的两边,他们什么也没有看见。
“我刚才进去过一次,”杰西小心地说,“里面除了工作人员,就是很少的几个正在玩赌球的人。可能是老板的朋友,现在还没有到营业的时间。”
虽然现在赌场里的人很少,但赌场设在地下室里,通风状况很差,四处都是烟味儿、没有散尽的汗渍味儿、淡淡的酒臭味儿。
甚至还可以闻到,上次着火以后,遗留下来的油烟味儿和烧坏的石灰味儿。
走进走廊里,其中一扇门内,珊杜发现了许多麻将桌。
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引人怀疑的地方。
“这里都是供人消遣的地方,”杰西解释说,“也叫做棋牌室。最重要的是旁边的那一间。”
两个人走出来,进入另一扇门内。
这里的空间很大,有许多奇怪的长条形桌子,上面堆着塑料的小圆盘。
“这都是些赌码,”杰西低声说,“是真正让那些来赌牌的人,倾家荡产的东西。”
有几个人,马上就盯住杰西与珊杜。
他们正坐在一张桌子前,紧绷着脸上的肌肉,手里抓着纸牌,燥动地吸着香烟。
一股股掺杂在一起的各种牌子的香烟味儿,向四面八方蔓延,使这个大厅里的味道非常难闻。
“小心点儿!”杰西冲珊杜使了个眼色,“这帮家伙可不好惹,他们正在赌牌呢。”
两个侦探看到,在不起眼的角落里,站起来维森与一个瘦弱的女孩儿。
她看上去十分文弱,两只大眼睛,凹陷在眼眶里,就好像每天都熬夜苦读似的。
女孩儿的嘴唇紧抿在一起,精巧的小鼻子两侧,有一对漂亮的红脸颊。
她的脸很小,单薄瘦弱的身上,穿了一件带着蕾丝花边的连衣裙,就好像一朵经不起吹风的蝴蝶兰。
最令珊杜惊讶的是,她那一双藏在浓厚的睫毛后的大眼睛,总是眨个不停,泛着忧郁的光。
好像每天都提心吊胆地,琢磨着什么心事。
“她叫吉妮,是一个很乖的女孩儿。”维森自豪地挺起胸脯,似乎为成为这个弱小的女孩儿的守护者,而感到高兴。
吉妮挑起眉头,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很高兴认识你们。”
“这里的空气可不好,我看这里不适合你呆着。”珊杜虽然不喜欢像维森那样,总喜欢与女孩儿聊天逗趣,可心思却十分细腻,心地更是善良。
他容不得自己看不顺眼的事情,继续发生下去。
吉妮感激地点点头,“是的。我知道,我本来气管就不太好。”
她的脸在一瞬间憋得通红,用手捂着嘴,强忍着把咳嗽又锁在了胸腔里。
“你经常来这种场所吗?”珊杜边随意地打量着,那几个还在盯着他瞧的人,边问道。
“不——是有时候。”吉妮的声音很弱。
“你最好领着吉妮,到上面去呆一会儿。我想,你们在下面呆的时间一定不短了!”珊杜对维森说,“我和杰西随便地看一看,我对这种场所可是很感兴趣,手气也非常好。”
吉妮惊讶地瞪大眼睛,“你是说,你很喜欢这种‘游戏’?”
“非常喜欢。”珊杜语调奇怪地说,神秘地一笑。
“噢!”吉妮捂住了嘴,两只眼睛,就像是盯着怪物似地盯着珊杜。
珊杜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瞧不起的神色,捕捉到了某种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