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买买,就知道给她和崽崽们买这买那,她看重的可不是这些。秀荷撅着嘴儿,才不肯告诉庚武是因为他刚才的那番话。
“看你近日忙得都瘦了,不吃就算,当我没问你。”揩着帕子,自己在前面走。
秀荷说:“爱吃不吃,不吃拉倒。”
几人踅进店堂,仆从沏了壶上好的龙井端上来。姐弟三个可喜欢两位王爷,在小车子里抓着小手心要抱呐,话又不懂说,这个“麻、麻、麻……”、那个“咿呀呀……”,欢快得像个小市场。
隆泰是不抱小孩的,他讨厌这世间所有黏人之物。任豆豆八爪鱼一样扒着他的袖摆,口水滴答滴答,也依然清风淡漠地剔着茶盖品茗。
铎乾把甜宝兜在怀里,看着小丫头秀气的脸蛋,问秀荷:“近日可学会坐了?听太后说永恪闹着要娶小妹妹,准备用一只小粉猪给丫头下聘。”
那语气中几分讨好,想要把气氛烘托明快。秀荷假装不懂,笑笑着回答:“九皇子才七岁,哪儿知道什么娶不娶的,大抵是看甜宝粉嘟嘟的像只小猪,想叫她陪着玩儿。”又说还不能坐呐,得大人扶着,估计下个回家就能学会了。
下个月回家……
铎乾悄然一悸,面不改色却又难掩目中孤独:“这才来没多久,怎么忽然决定要回家了?”
秀荷咬了咬下唇,拭着豆豆小嘴边的晶莹,假意没听到。
庚武亦有些讶然,早上出门前她可没对自己说,怕是这女人心里又有什么过不去,临时决定的。便不叫秀荷为难,替她解释道:“说是孩子们在北边呆不惯,夜里总咳嗽,想回家。正好买在清江浦的新宅子也装缮得差不多,便顺道过去看看情况,准备年后便搬进去。”
铎乾看着秀荷轻颤的眼睫儿,却晓得这不过是个托词,也知她为何过得不习惯——从入宫到现在,那暗里明里的非议便从未间断。正如她方才所说,都是为人父母的,谁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受人鄙薄。
那语气中便难掩歉然:“哦,我还以为你们能常呆,正与老桐相中了一套宅子,还来不及去商议价钱……”
秀荷抬起头:“就不叫义父破费了。庚武是靠您的抬举,才得如今这样顺遂,不孝敬您老人家就已经过意不去,哪里还能叫您再操心。几时想姐弟三个了,义父就下南边来逛逛,南边山清水秀,正好您也可以休息一段。”
又把花卷抱起来,掂着胖嘟嘟的小手儿,叫弟弟和干爷爷多亲亲,就快要走了,崽崽们坐不惯远船,以后不来了。
以后不来了……
铎乾听得心口一瞬钝痛。看着秀荷削柔的肩膀,他其实想把她揽住,把心底的苦与无奈都讲给她听。告诉她,她在他心中一直都会是女儿,但为了她和孩子的声名与安宁,他选择让她叫“义父”。
但她笑盈盈目光澄澈,他便知她正在越走越远。或许真是不应该,不应该把她催促到明面上。这次叫她伤了心,亦叫她晓得了那从前的更多不堪,她和她的戏子娘一样记仇儿,这次去了以后就不会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