铎乾温和笑道:“昨日在宫中不曾见你,听说下午便急着要走了?本王在银雀街相中个铺面,附近胡同里正好有座二进的宅院租售,你们小两口住着甚为合适。此刻得空,你随我过去看看,若是满意,我便着人把它定下来。”
庚武抬头看着铎乾星辉般的眸光,方明白铎乾的心意,原来是想叫秀荷与自己今后移至京城生活。但庚武在家乡尚有母亲,还有祖辈的基业与累积的名望,暂时走开不得。况皇城根下官场应酬繁复,秀荷一定不会比在福城舒心,他亦不想被他人左右人生。
默了一默,便委婉措辞道:“谢义父美意。只早上刚收到家中来信,秀荷即日便要生产,在京中开分店一事只怕要推至数月之后,义父的心意晚辈这厢心领了。”
晨间凉风习习,把他的袍裾吹得向后轻扬,那清梧身躯立在马车之外,是恭敬的,亦是不可回旋的。
铎乾凝着庚武微抿的薄唇,晓得这青年骨子里藏着桀骜,不愿意被自己安排,他其实是欣赏这样风骨的,总比那趋炎附势的好,便也没有逼迫。
但终究还是祈盼,容色稍掩失落,笑问道:“哦,时间竟过得这样快么,年前才看到她怀上,忽而这就要生了。信上都说了些什么?”
庚武嘴角噙一抹宠溺:“眼下已八个月余,吃得多,又贪睡,身子可重,大夫说日子就在最近。信上威胁要是再不启程回去,她就不肯给我生狼崽了。”
哦呀,闹起性子来竟也甚是娇蛮。铎乾一目不错地看着庚武,晓得这小子必是把自己丫头宠惯极了的。女人但肯对一个男人肆无忌惮撒娇,皆因着这个男人让她真正觉得安心可靠。
他便又想起自己,想起离开戏台后那个女人对自己的日渐体贴和依附,原来都是因着不安心——她给他量体裁衣、更衣脱鞋伺候梳洗,却独独忘记了像开始时对他的孤傲与撒娇,以至于他后来竟隐隐怕与她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