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事?”
赵寒心念一动,望向年轻人。
这年轻人赵寒依稀认得,正是族长次子赵云融,不过时间隔得太久,赵寒对他的印象,近乎完全淡化,对他的事迹更是一无所知。
“你看什么看?在本公子面前如此居高,真当自己是盘菜了?私下里擅自卖掉玄炎果,置家族利益于不顾!你该当何罪?”赵云融面色阴狠,又补了记猛药。
“大放厥词,纨绔成性!”赵寒眼色微寒,心下暗骂。
从始至终,赵寒就已将赵云融当成了摆设,更何况有三长老在此,任他赵云融身份再娇贵,此际也非他说话的时候。
但赵云融又猛地放出狠话来,已然直接触动赵寒的底线;长辈在此说话都如此通理明人,你一个小辈却忽地大放厥词。
想来必是自认身份尊崇,有恃无恐,便目无余子,一副就是骂你,你奈我何的凌人态势。
却不想,自己的这等表现,三长老看在眼里,心下已感到分外失望。
堂堂嫡系二公子,怎地这么没教养呢?
仗势欺人也就算了,还明面上欺压同族之人,真真是嚣张无态至……
太……太自以为是的地步。
人家不给玄炎果,你就喊打喊杀,真当自己是土匪?还是无人敢犯的绝世强豪了?
单以赵云融这番话,就已把赵寒贬低到性命低贱,连个药材都不如的地步。
三长老深明大义,赵寒心生感激,但赵云融这样胡搅蛮缠,着实让他感到不忿。
赵寒按捺心中怒意,平静道:“家族之事,当是重中之重,但我爹的性命,同样不容忽视,如今木已成舟,我也无话可说。不过耽误家族大事的罪名,我可担当不起。”
赵寒这么说,自有他的道理,因为他心里比在场所有人都清楚,赵家在未来十年内都不会发生什么大事。
玄炎果交给家族后,更是没有起到应尽的作用,而是被家族直接以拍卖的方式换得一大笔金币。
玄炎果这么难得,却是被不缺钱的拿去换成钱,全然是纯属浪费,简直是罪大恶极的犯罪!
所以,赵云融说赵寒耽误了家族大事,鬼才相信。
赵云融上前几步,咄咄逼人道:“你一句担当不起就想把责任推脱的一干二净了?我告诉你,到时不把玄炎果交出来,你一辈子都休想踏入族府半步!”
赵寒不为所动,依旧平静道:“若是我去了呢?”
赵云融的嘴角扬起一抹阴狠笑意,冷道:“没了玄炎果,你就失去了直接进入族府的资格,我倒要看看,以你这低微的资质和修为,怎么再进族府?下次校考指日可待,我倒要看看,在一个月的时间内,你怎么能突破到武劲四重,怎么能在十九岁之前达到第五重?就冲你这垃圾资质,根本没资格进族府修炼,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当然,若是你能进入族府,我会非常热情的欢迎你……”
赵寒眼睛微微眯起,眸中闪过丝丝寒意,赵云融的‘热情’,他无福消受。
“行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再说也是多余,他将玄炎果卖掉为父治病,也是人之常情……”
三长老看了眼赵寒,接着道:“二公子也莫要强人所难,以后能不能进族府,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哈哈……”
赵云融不羁地狂笑几声,道:“三长老也太瞧得起他了,您可别忘了,莫不是因为玄炎果,他哪有资格到族府修行,再说他的资质之差人所共知,简直是废物中的垃圾,他若是依靠自己能力通过校考,进入族府,就是绝不可能发生的奇迹!”
三长老对赵寒的概况也有所耳闻,听赵云融这么一说,便也不怎么看好赵寒,淡淡道:“二公子的话,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尽力而为便是,莫要勉强自己,赵家村也是个不错的修行地……”
三长老的话听似慰贴,却饱含着不加掩饰的讽刺,言下之意无非是‘自己没那实力就别逞强了,再怎么蹦跶,也走脱不了赵家村这方巴掌大的地儿。’
赵寒面色微寒,道:“男儿当自强,刻苦修炼自是应当……”
说着,赵寒看了看三长老、赵云融,接着道:“进入族府的名额我志在必得,因为我也是家族的一员,怎能碌碌无为,给家族抹黑?”
三长老一怔,赵云融却是微怒。
赵寒语气虽平淡,却含有毋庸置疑的决绝,以及莫大的信心。同时也是话里有话,很直白的告诉三长老;即便我资质低下,但是我会努力,所以就有进入族府修行的资格。
赵寒此言的另一重意思便是,很明确的指出,我也是赵家的一员,大家都是自己人,何必苦苦相逼呢。
以三长老的阅历,自是能够听出赵寒的弦外之音,至于赵云融有没有听出,就无人能知了。
“你明白就行,我们走!”
三长老深深地看了赵寒一眼,转身便走。
赵云融也跟了上去,可目光却一直盯着赵寒,直至策马而去。
赵寒望着他们离去,始终没有迈出正堂一步。凝冷的望着前方某处,赵寒的脸色总算浮现一抹明显的阴冷。
刚才赵云融离开时的目光,包含了太多内容,也很直观的透露出首要意思,便是和赵寒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千万别落入我手中,否则你的下场绝对很不好看。
但,赵云融用他的目光显示出心中的想法,却怎么也想不到,赵寒会从他的眼神中读取出那么多信息。
现下赵寒也明白,和赵云融乃至族长一脉的关系已初显恶化,过些日子后,更会发展到不可能转圜的地步。
于此,赵寒对于赵云融的想法,便是比赵云融对他的念想更为绝对。
不就区区一个赵家嫡系而已,放任是当朝皇子,只要时机成熟,赵寒说宰就宰。
房中,赵寒摒弃一切杂念,翻手间取出一只火红色,状似火龙果的灵果,此物即是玄炎果。
玄炎果总算保住了,虽然命运的巨轮将赵寒推向了新的轨迹,但他却不以为忤,修炼一途本就是历经诸多磨难,劈荆斩棘,如苦海行舟,稍有不慎便会舟毁人亡。
天道、大道、武道,本就是逆天而为,尤其是赵寒一心所向的通神大道,诚然是与天道对弈,凌驾九重,将天道踩在脚下。
苍天犹可逆,命轮亦可转,逆转之间,便是人和天道的对搏,生与死的较量,赵寒心有破天证道的大宏愿,又岂会被眼前的困难所难倒?
此后,每隔一个时辰,赵寒都施展冲穴技法为父亲拔毒疗伤,直到深夜,单纯依靠冲穴技法不能再拔出火毒之时,赵寒才进行收尾治疗。
此时,赵寒已尽可能的将火毒推运到父亲的胸腔一处,接下来要做的,就是一鼓作气,将这些火毒逼出体外。
赵寒将元力转化成具有自愈奇效的木元力,双掌贴在父亲的胸口,运动木元力,使之融入父亲体内,手掌再徐徐往上滑动,过程很缓慢,动作很轻柔。
随着赵寒手掌的推动,赵震的胸线上端涌现一团黑气,这团黑气便是凝聚的大量火毒。
待到黑气涌动到脖梗处,赵寒猛地将双掌内的木元力完全推送出去,继而爆发出一股强横推力,将火毒顺着父亲的喉咙推送出去。
噗……!
赵震忽然仰身坐起,张口喷出一大口浓黑的浆糊般的东西。
赵寒立刻喂父亲服下一枚补元丹,再将父亲平放下去,拔除火毒的过程就此结束。
夜已深,赵寒便回到房中,盘坐在床上,可被赵诨恶意惊动引发的元力暴动而冲击的身体,此仍有些隐隐地不适。
赵寒强行摒弃这种感觉,进入冥定状,就这么一直修炼至天亮。
……
如今正值春晖时节,此际的飞禽走兽最为活跃,曾经鲜有兽类足迹的山林,现下也有不少低阶魔兽出现。
于此,不论是城里,还是生活在山边的村民,皆是前赴后继的入山狩猎。
清晨,村南山林。
赵家村南部的一座山林中,有不少飞禽走兽出没于此,但却鲜有人来这里狩猎,或是就因这方密林中大多是普通野兽的缘故,并无猎队前来狩猎。
林间此际,有几个皆是带着狩猎器具的少年聚集在一处。
一行三人中,一人是赵蒙,一人年龄稍长,是个体态异常魁梧的少年,最后那个瘦弱少年,则是扮演着狗腿子般的角色,赵蒙与魁梧少年说话,他便在一旁跟着傻乐。
赵蒙斜靠在树杆上,苦着脸道:“强哥,你就给兄弟个面子,我都出两颗一阶金属性魔晶了,你就帮帮我,狠揍赵寒那厮一顿吧!”
这所谓的强哥,便与赵蒙同是赵家村人的赵玉强,十八岁,武劲四重境修为,早前十七岁时因为资质中庸,再无可提升的空间,便失去进入族府的资格。
不过,赵玉强在村子里生活的也挺滋润,比他年龄小些的同辈都以他为首,赵家村十八岁少年也就他一人,他整日也净是做些奇葩事。
譬如;收取魔晶或金币来帮人打架揍人,或心情不爽打人泄愤……
他与赵寒并无隔阂,但有人给足好处,隔阂自然的就产生了。
而此际赵蒙便是要请赵玉强出马,教训赵寒一顿。
赵玉强的圆滑脸颊上长有几根稀落胡茬,显得有些老成,却挂着不加掩饰的倨傲。
淡淡地瞥了眼赵蒙,赵玉强道:“三颗!”
赵蒙立刻耷拉着脑袋,“真没有那么多,不行我再加十枚金币!怎么样?”
赵玉强斟酌了下,也未多言,转身往林外走去。
后方,赵蒙的眼珠转了转,脸上浮现一抹阴诈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