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夫人背过脸去,兀自悄然落泪。
“唉!”周海又长叹一声,将夫人揽在怀里,“夫人,你放心,倩娘的脸一定会医好的。”
不知不觉,倩娘在家已经住了十余日,周夫人知道她想早点回到赵炎宗身边,但倩娘却只字不提回去的事,每日除了看赵炎宗的信笺就是写诗弹琴。周夫人却听得出她琴音中的悲伤与无奈。
周夫人每天下午依然去花园抚琴,除了对大女儿的思念,又多了一份对倩娘的担忧。
琴音袅袅,将整个萧瑟的花园笼罩起来,让人不忍听闻。
“娘亲”,倩娘不知何时站在母亲身后。
周夫人的琴音戛然而止,转过头,爱怜地看着女儿,“天冷了,你怎么不多穿件衣服再出来呢?”说着,将自己的斗篷披在倩娘的身上。
“娘亲”,倩娘趴到母亲怀里,“只有娘亲最懂女儿的心事。”
“孩子”,周夫人抓住倩娘的两个肩膀,盯着她的眼睛,柔声说道:“想她就回去吧,不要苦了自己。”
倩娘看着母亲,复又将脸贴到母亲的胸前,“娘亲,我这个样子怎能回去见他?”
“孩子,听娘说,炎宗不是那样的人,你们经历了这么多,娘想他在乎的是你的人,不是你的外貌。”
“娘,可是我在乎,我怎能以这样丑陋的容貌和他朝夕相处?”倩娘抬起头,豆大的泪珠滑落脸庞。
“孩子……”,周夫人一时语塞。
“娘亲,孩儿已经想过了,今世不再见他。”
“孩子,你这是何苦?”周夫人瞪大了眼睛,“你爹爹不是说找舞坛神医为你医治吗?”
倩娘摇了摇头,“我意已决!”飘然离去,只留下愣怔怔的周夫人。
“唉”,周夫人看着倩娘的背影,她的一声叹息在这空旷的花园中飘散开去,竹亭旁边银杏树上仅存的一片黄叶晃晃悠悠飘落下来。
悠悠往事难回首,
我心寂寂泛涟漪。
待的来生拾旧梦,
再续前缘永不离。
冬梅看着熟睡的倩娘,将案上的宣纸捧起,娟秀的字迹已经晕染了一大片,想必是倩娘的泪水,“小姐,我真想这毁容的人是我,这样你就不会如此了。”冬梅的泪水也滴落到这薄薄的宣纸之上。
她望着倩娘,心里打定了主意。
第二天,倩娘自睡梦中醒来,这是接到赵炎宗回信之后睡的最安稳的一觉,或许是已经做好了决定,心放下了的缘故吧。
自己回家后一时心急给赵炎宗送了信笺,可自己又不能回到他的身边,倩娘着实为自己的鲁莽懊恼了好一阵子。
睁开眼睛,她一如往日喊着冬梅,但奇怪的是房中竟无人应答,这个时辰冬梅早应该在房里了。
带着一脸的疑惑,她从床上起身,披了一件外衣,走出门口四下张望,依然没有看到冬梅的影子。
“这个冬梅,又不知跑到哪里出了?”倩娘自言自语地嘟囔了一句。
早上的空气格外清新,倩娘忍不住伸了个懒腰,深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朝花园走去…
天气一天天冷起来了,但假山湖中的红鲤依然悠闲地在水中游来游去,倩娘忘情地看着它们,真想自己也能变成一尾小小的鱼儿,抛却这人世间的烦恼。
“呜呜呜”,倩娘正看得入神,耳边突然传来嘤嘤的哭声,声音虽小,但在这静寂的清晨却听得格外清晰,哭声好像是从假山石后传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