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炎宗新军还未回过神来,只听的一声“放”,但见四周山上亮起了点点火光,一支支带火的箭弩叫嚣着向谷中的赵炎宗新军射来,每支箭上均包裹着厚厚的沁过油的棉花。
箭到之处,火光摇曳,射在军士身上,整个人变成火人,射到马儿身上,马变成了火马……
一时间,赵炎宗新军大乱,哭爹喊娘之声一片,未中火箭者试图冲向谷口,怎奈李存勖军已经将谷口封死,只要过去便被砍于马下。
赵炎宗新军溃败。
仇兆连续向谷口冲杀了五次,然则每次都被逼退,身上已连中数刀,头盔脱落,长发披散,鲜血染红了铠甲。他一看大势已去,大呼一声“将军”,便一头栽于马下。
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周围一片静寂,自己躺在谷中瀑布下的水潭里,李存勖军已不知所踪。再看看周围,全部是新军的尸体。
“将军,仇兆无能啊!”哇,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他强忍着身上的疼痛,抓起身边的一把宝剑,支撑着身体站立起来。但见尸首遍谷,焦臭一片,惨不忍睹。
适才仇兆摔下之处恰好有水,正是由于置身水中他才没被烧死。
“哎呀,不好,南平国,大将军!”仇兆一声惊呼,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转身向瀑布中跳去。
原来这瀑布里面有个山洞,洞口被水帘挡住,外人很难发现。这里是新军通向南平国的一条密道,直通赵炎宗的将军府,是为以防万一而修建。
仇兆跳到洞中,拼尽力气向洞的深处跑去,跑了大约七、八十丈远,往右一转,一间马厩赫然出现在眼前,几匹马儿正在悠闲地吃着草料。
他飞快地牵过一匹青骢马,飞身一跃,跳上马背,向前疾驰而去。
耳畔呼呼风响,身上汩汩血流,仇兆不顾一切地向前狂奔。
两个时辰后,一身是血的仇兆躺在了赵炎宗的新房之中。
“仇兆,”赵炎宗抱着昏死过去的仇兆大声呼喊。
只见仇兆身上的铠甲已被鲜血染红,这刺眼的猩红竟然遮住了铠甲的本来面目,头盔早已不知所踪,满头长发披散开来,脸上黑、红、青,说不出是什么颜色。从左眉眉心至右颌处,一道斜斜的伤口翻着红肉,就像一张狰狞的血盆大口,让人不寒而栗。
看着自己的得力副将此刻变成如此模样,赵炎宗的心揪得生疼,他一遍又一遍的呼喊着仇兆的名字,最后嗓音已然变的嘶哑。
或许是听到了大将军的声音,也或许还有未了的心愿,在赵炎宗声嘶力竭的呼喊声中和剧烈的摇晃下,仇兆竟然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仇兆”,赵炎宗一声惊呼,急忙将他轻轻揽于怀中。
仇兆用力提起一口气,右手轻轻抬起,伸向自己的胸口,似是要取什么东西,口中含混不清地说道,“将……将军,孟……孟将军,我,我,我先去……”,一个去字还未说完,右手往下一滑搭在了胸口之上,头也一下垂在赵炎宗的左臂上。
抱着这具尚有体温的尸身,望着他依然瞪得大大的眼睛,赵炎宗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眼泪大颗大颗地掉落下来,滴在仇兆右颌尚未凝固的鲜血上,鲜血立即晕染开去,竟然变成了一朵诡异的红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