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很安静,滕文柱始终屹立不动,庄严肃穆,殿内也没有其他人,只有我和伯约在里头。
“我现在已经是阎王了。”我望着伯约平静道,言下之意就是,该让我回去江伯那里了。
“我调查过你,所以也很不能理解,你心里也都是明白的,现在回去还有什么意义呢?”伯约面上没有什么表情,连平日里脸上假笑都没有了,有的只是不解和一点嘲讽。可能是讥讽我感情用事,白作牺牲?
我没有回答伯约的话,只是走到了正着对殿中央的阎王椅上坐下了,我手撑着头笑道:“你不觉得有时候对和错,都没有太大意义吗?有些事情错了又怎样,对了又怎样?”
伯约微微一怔,但很快掩饰过去了。
“可以放我走了吗?”
“这个……”他显得有些愧疚,解释道:“我们地府管的只是轮回惩戒为序人间的秩序,而生死这些归的是天道管。”
“意思是,你弄死了我那宿主,现在找不到让我寄宿的身体了?”
“宿主的事情和我们无关,我们只是……替换了一个宿主。”
我笑了笑,“你就直说吧,这事到底能不能成?”
“我们能让你回去一会,如果在那段时间找得到愿意给你身体的宿主,那就可以……”
“意思是,你弄死了我那宿主,现在找不到让我寄宿的身体了?”
伯约讪笑了两下,“宿主的事情和我们无关,我们只是……替换了一个宿主。”
我笑了笑,黑瞳中温和依旧,只是多了些凌厉,静静地望着他:“你就直说吧,这事到底能不能成?”
伯约微微回避了我的视线,“我们能让你回去一会,如果在那段时间找得到愿意给你身体的宿主,那就可以……”
我面露不悦,即使我已经在控制了。
“一点亏不吃的人……可不讨喜,你确定你们要做的这么不留余地?”
“这也要怪一些人不按套路出牌,原先我们是备好了宿主的,可被抢先占去,此举我们这也是出于无奈……”伯约十分客气,声音尽量放低。
“罢了,此事再议,先带我熟悉一下环境吧。”我不打算和伯约交谈了,他的态度看来是不肯让步,我想,既然执鸦能弄到宿主将我弄上去,这次说不定也有些法子,先找到他问问吧?
未等伯约回答我就朝着阎王殿外走去,黑色长袍带过黄土地上的沙砾,随后又融入这漫天的黄沙之中,殿外穿着黑的鬼守卫见我出来了,微微屈膝俯首行礼,他们的身子皆是半透明状,脸上画着银黑花纹,几乎见不清相貌,我面向他们微微点头后眸子不着痕迹地向后一瞥。
伯约在我身后,他没有跟上来只是随着我出了阎王殿后,就站在殿外,若有所思。
我收回了目光,继续往前走着。
起风了,带起了一片黄沙漫天,见不清伊人,见不清景色,一切归为混沌。
我没走几步,就听得背后传来“阎王——爷”的一嗓子
回望过去便是看见了先前的那个赤袍男子,远远的朝着我奔来,见我望过去,还上蹿下跳地招着手生怕我看不到他,直接走了。
“哎呦,我这可算是赶上咯。”他上气不接下气的扶着殿墙,撑着膝,“让我先均口气儿。”
我看着他,笑道:“怎的,鬼原还带喘的?”
他霎时就不喘了,端直了腰,朝着我嬉皮笑脸的,“我这不上赶着来讨好您吗,不喘也得急喘儿了。”
我笑着看他。
半晌,他终是挂不住了,一摊手“好吧,只是远远见你一个出来了想必是伯约那小子惹您不快了,所以 我不得好好开导开导啊,好不容易等来个阎王跑了那可了不得。”
我向前走,他便跟着,见我没回话他又道,“您头次来地府吧。”
“谁能有事没事来逛逛?”
“嘿,不跟你贫,我跟您先讲讲,这地府阎王不在的时候,还有四个管事看着,一个伯约您是知道的, 他职马面,司文书外交之流。”
我瞥了他一眼,“你们还有外交?”
“可不,天府在天上端着呢。”他嗤笑,看起来并不是很待见他口中那个天府。
“先前那坑货,穿白袍子的,执鸦。他是牛头,司……他司什么我也不知道,反正他每天就是睡觉。”
“还有一个您肯定有印象,黑袍子的昼尽,嘴皮子刻薄要命那个,他是黑无常,就是一打手,遇事儿尽管 把他往前扔就是了。”
他说毫不留情,全然没有一点同事爱。
“最后就是我了,陆泮,职陆判,司审判,专给您打下手的。”他嬉笑,“您可得记着我了,前面几个不用理他们。”
我若有所思,“还有一个呢?”
“啊?”
“白无常呢?”
陆泮捂脸,“他……您就当没他就成,这厮迷路了,五百年了,看样子是回不来了,左右也就是一个智商不上线的打手。”
“贵圈真乱。”
“……圈子是乱了些,但是,”陆泮故作正经的道:“您要相信人家还是一朵纯洁的小白花。”
“我觉得我也许有些水土不服。”我看着他,微蹙着眉,“有些泛恶心。”
“……”
我若无其事的将话题转回,“除了人,你就没别的什么要介绍的了?”
“嗯,待我掐指给您算上一算……”他说着还真的像模像样的掐着手算起来,“嚣尘节还差那么一会就到了,十年一次的热闹日子,好玩的东西可多了,鬼来鬼往的,您要去看看不?”
他指了一条路出来。
我扯了扯唇,带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不置一词,
在初上任这种重要的时间里,正常来讲最应该的做的是向我这个半路出家的阎王普及一下地府各项,后头好便于管理。
而现下,陆泮只是简单的说了他们几个,其他只字未提,甚至还怂恿我去找乐子。
可想而知,他们没想给我实权。却千方百计的让我上任,那么,他们想要的,不过就是让我在这里站个队,表示我是跟他们一伙的。
是要拿我来让谁投鼠忌器么?还是震慑谁人?
无论是哪种都不要紧,这些都定是要牵扯到我不记得的那些事,那些身份的,这也是我想知道的,搞清楚自己是什么的。
“带我去找执鸦罢。”我一拂袖,淡然道。
既然如此,我也无需太过尽职尽责,这说不定才是他们想要的,我只要弄妥自己的当下事情便好。
他一愣,才点头:“您这是……?”
“你明了了,便莫要再作出这般模样了。”浪费时间。
陆泮依旧是嬉笑着,却是敛了那么几分刻意。
“好罢好罢。”陆泮搔了搔头,走在前头领路。
我跟在后头,心中有些不解,从先前执鸦的举动来看,他应该是站在我这边的,原因不明,那么显然不是和地狱是一帮路子,我试探的问了句,“执鸦如此帮我,没想到你们还能不计前嫌。”
“哟嘿,一提那小子我就来气跟你唠嗑下也不怕,那家伙现在啊,带着牢子里关着呢!”
“那地狱的差事?”
“反正那家伙平日里也只是睡觉,不碍事?”
“那为何还留着?”我看向她淡笑道。
陆泮神色一变,看向我,眸子微微闪躲了下,掩饰地大笑道,“哟~我们这阎王爷选的果真没错,聪明死了哦……”话落就带过了此事,继续往前头领路。
灰蒙里,只见远处灯火一片,估计是鬼神们在庆祝“嚣尘节”了,走近些,地府里俨然不同以往的荒凉,而是碧瓦朱甍,鳞次节比。
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好不热闹,我侧头看向身旁的陆判,他摇晃着自己的发辫,痞里痞气道,“这就是嚣尘节啦~热闹吧……”
“这些房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