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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两人赤身裸体躺在艾史瑞夫已经独自睡了很多年的双人床上。沉重的呼吸以及呻吟、寻欢作乐时的发抖和战栗都已过去,从窗帘外透出的轻柔、温暖的微风开始吹干他们皮肤上的汗珠。

埃斯拉整个人都觉得完整自在,想想现在的情形,真的算是很奇怪的。和一个男人第一次睡觉之后,通常起床时她都会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一种疏远的感觉,一种自己身上很不干净的感觉。但现在,她躺在一个赤裸的男人身边,既不紧张,也不羞愧,反而有一种放松并且很幸福的感觉。这一定就是瑟维姆经常说的:“一次令人满意的做爱对女人来说最好不过了。”她如是想着。当她抬起头的时候,看见艾史瑞夫正用他长长睫毛下的双眼看着她。她抬起手,亲切地抚摸着他的短发。

“看看你。”艾史瑞夫说道,“好像我们是已经超过半个世纪的恋人似的。”

埃斯拉迅速从他怀里缩了出来。“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她眼里闪过一丝愤怒。

上校伸出手抱住了她。

“等等,先别生气。我就喜欢你这放松的模样。”

“我可没疯。”埃斯拉的幽默感还在,“但我不希望你这么乱想我。”

上校一句话也没说,一把把她拉了过来。他开始亲吻她。埃斯拉正想着他们应该会再沐爱河的时候,上校松开了手,看着她的眼睛。

“为什么是我?”

埃斯拉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这是个什么问题?”

“我只是很好奇。”他说道。他把头靠在年轻女人的肚子上,“这么问有什么问题吗?”

埃斯拉淘气地一笑。

“可能是因为梅姆杜赫·阿比。”她打趣道。

“梅姆杜赫·阿比又是谁?”艾史瑞夫嘟囔着。

“梅姆杜赫·阿比是我小时候喜欢的人。”她继续讲述着自己的故事,“那时我七岁还是八岁,他至少已经二十岁了。他是赫比利亚达海军学院的学生,我家邻居的儿子。我特别迷恋他的制服。”

“但他们的制服是白色的。”

“我知道。这有什么区别,白色或者卡其色,都是制服,不是吗?”

艾史瑞夫假装为此吃醋了。

“那么,你的意思是你和我在一起是因为我让你想起了另一个人?”

“我在开玩笑……”她轻轻地吻了吻他,“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是你。你身上有种东西吸引着我,但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

艾史瑞夫对这个答案很满意,他靠过去想要亲吻她的胸部。“不要!”埃斯拉大喊着,用手捂着胸部制止了他。

上校顺从地停止了,但他的眼睛还是停留在她身上。

“你知道吗?”他说道,“你也从没有告诉过我任何有关你的事情。”

“你想知道什么?”

“你的丈夫。你为什么要离开他?”

“他不真诚。”她说道。这几个字在她还没来得及有机会仔细想想时就已经脱口而出了。“他总是不断地告诉我说他很爱我。他恐怕都是在溺爱我了。”她沉默了,眼睛直直地盯着对面的墙壁。

“但是……”上校摸了摸埃斯拉的肩膀示意她应该继续说下去。

“但是他并不是真的爱我。”她回过神来后立刻说道,“他只是在假装爱我。”

“你怎么能确定?”

“我怀孕了。”埃斯拉说道。艾史瑞夫看到她眼里已经噙满了泪水,尽管她的语气还是一点儿也没变。我们都想要孩子。奥尔罕甚至比我还要热心,他看起来比我还想要这个孩子。他宠着我。只要我想要去拿稍微重一点儿的东西,他都会立即制止我。他确保我吃得好,亲自为我准备食物,恳求我不要再抽烟了。他的态度有时候真的让我很紧张,但我不得不承认很多时候我都不喜欢这样。

当我认为他是在装腔作势的时候,很多次我都在怀疑他会有什么样的感受,但我的怀疑并没有持续多久。那就是奥尔罕,他很享受照顾我、宠我。更准确地说,那是我的想法。在我怀孕五个月的时候,奥尔罕必须要去安卡拉开一个国际会议。那是对他事业举足轻重的一步。世界上所有着名的考古学家都会参加。他也为这次会议的发言做了好几个月的准备。会议会持续三天,奥尔罕的演讲在第一天。我和他一样兴奋,很想知道他演讲过后其他人会有什么反应。那天晚上他打来电话,完全得意洋洋的样子。他的演讲大获成功,台下掌声雷动,大受好评。我很为他感到高兴。我已经不能只是坐着了,所以我决定去找离我家只有一条街的博伊蒂·霍甲,去告诉她这个好消息。我整个人都处在一种忘乎所以的状态,当我准备下楼梯的时候,脚下一滑,从楼梯上滚了下来,一直滚到下一层。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已经在医院了。我母亲站在我身边。我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说我很好,但她满眼泪水。我立刻想到自己的孩子,我失去了他。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就像是被人撤掉了身体的一部分,掉了大半的魂。我很想哭,但我忍住了。我问起奥尔罕。

“我们告诉他了。”我母亲说道。她自己亲口通知了自己的女婿,他也为此感到非常伤心。

“他什么时候回来?”我问道。

“他的会议非常重要。”她说道,当他听到说你没事的时候,决定把会开完。他两天后就回来了。

“我笑了,很快笑得歇斯底里。我母亲以为我疯了,立即去找医生。但我没疯,我只是放松了我紧绷的神经。我母亲找了医生一起回来的时候,我已经开始大哭了。医生给我打了一针让我镇定下来,告诉我母亲我的反应是正常的。他们说孕妇流产后都会这样沮丧。那天晚上,奥尔罕打来电话。我叫母亲告诉他说我已经睡着了。在他从安卡拉回来之前,我一句话都没和他说。他也知道我对他很失望。他回来之后,就开始恳求我的谅解,用他那些我亲爱的、我的生命之类的演讲。他越想赢回我的心,我就越想离开他。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激怒了我的神经。在那所医院里,我不仅失去了我的孩子,我还失去了对奥尔罕的爱。六个月之后,我离开了他。”

埃斯拉沉默了好一阵,接着抬起头看着上校。

“事情就是这样的。”她苦笑着。

“你从没有想过再给他一次机会吗?”上校问道。

“没有。我们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假的。最糟糕的地方在于,奥尔罕连自己都要欺骗。这个男人根本就不爱我,但出于一些原因,他完全不想承认。仿佛要是他承认不爱我这个事实之后世界都会毁灭一样。”

“可能他是真的爱你,但在那一刻他的工作比其他任何事情都要重要。”

“当他最爱的妻子在医院里躺着的时候?在他宠溺的孩子还未出世就已经失去了的时候?”

上校没有做出任何回应,他们俩也沉默了好一阵子。

“可能吧。”埃斯拉说道,“要是他不这么逼我的话,我可能会原谅他。人们有时候会犯大错误。但奥尔罕就是不真诚。他从不承认自己真实的感受,不管是对我还是对他自己。相反,他选择假装作个好丈夫。我什么都不能为他做。离开他,成全了他,也成全了我自己。”

“我明白。”上校说道,“看来你是做了正确的选择。”

“我知道我做了正确的选择。”

上校畏怯地看着她。

“你对自己这么有自信真好。”

“不是这样的。”埃斯拉说道。她拿起上校的手摸着自己的脸,“实际上,我……”

“不。”上校打断了她,“你是我见过的最坚强、最自信的女人。”

埃斯拉把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她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眼泪了。她抱住上校,哭了起来。艾史瑞夫爱怜地抚摸着她叛逆的淡棕色头发,直到她停止哭泣。接着他把她的头转过来,开始亲吻她的眼角。当他发现年轻女人嘴唇微张的时候,他把自己的唇一路下移到了她滚烫的脸颊上。他们激烈地接吻,两个人的身体又再次缠绕在一起。

当他们想起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了。埃斯拉的眼神移到窗户那里。“噢,已经很晚了。”她声音里带着倦意,“我应该走了。”

艾史瑞夫看起来有些失望。

“这么快就要走吗?我还以为我们可以一起共进晚餐呢。”

“我最好还是走。”她说着,尽管她不是很想离开。

“考古队在等着你回去吗?”

“他们没有,但是……”

“但是?”

“我已经失踪了一整天了。”

“你迟些时候再出现又有什么大不了呢?……”

她迟些时候再回去的话也不会是世界末日,但是出于一些甚至是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原因,她还是坚持下了床。她看着上校哀求的眼神似乎是在说:“请理解我。”然后开始寻找自己的衣服。花园的灯光照射进来,照亮了埃斯拉平滑的肩膀、小却坚挺的胸部、紧实的腹部、阴毛以及她的长腿。上校再次无法抑制地想要抚摸她,但他控制住了自己,继续不高兴地坐在床上。埃斯拉离开了房间,去客厅里拿自己留在那里的衣服。衣服差不多都干了,最重要的是,扎提尔没有留下任何的污渍。她穿好衣服以后回到了卧室。当她发现上校和她刚刚离开时一样,坐在床上拉长了脸,她就意识到自己是走不成了。然而,她并不急着告诉他自己改变了心意。她微笑着向他走过去,在床边坐了下来,轻抚着他的脸。

“怎么了?”

“你认为呢?”艾史瑞夫说道,“你都要走了。”

“所以你才这么生气吗?”

“是的。难道换做你你不会生气吗?”

“我会的。”埃斯拉说道。她靠了过来轻轻地亲了亲上校的下唇,“好吧,我留下来。但你怎么向门外的守卫解释你屋里有个年轻女人?”

上校极度热情地想抱住埃斯拉。

“他们之前就换班了。”他说道,“现在守着的应该是新的士兵了。”

埃斯拉执意从男人的怀里挣脱出来。

“我可以留下来,但我不打算再待在床上了。我快要饿死了。早饭之后我就没吃过任何东西。”

上校立即定了定神。

“那我去镇上给你弄些吃的来。”

“不,不,我不想你去。士兵餐厅真有这么差吗?”

“不差,但你不更想要些好的……”

“好的,就这么定了,我们去餐厅吃饭。”埃斯拉打断道,“什么时候可以去?”

上校看了看表,已经五点二十分了。

“晚饭应该已经准备好了。我们打个电话去点餐吧。”

半小时后,他们享用到士兵的食物了--达利安肉丸、沙拉以及梅子果盘--就在艾史瑞夫阳台的餐桌上,菩提树里的阴凉处。埃斯拉不管主人怎么劝,始终没有喝酒。

“我爱达利安肉丸。”她说道,“我已经很久都没有吃过了。”

艾史瑞夫用一种开心但很遥远的表情看着埃斯拉。当埃斯拉的眼神和他碰到的时候,他停下来笑了,然后靠过去握住了埃斯拉的手。

“我不敢相信你竟然在这里。”他说道,“你听来可能会觉得有趣,但我心里有一种恐惧感,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上校的这个行为让埃斯拉放松了警惕。

“你说的恐惧感是什么意思?”

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去解释。这种感觉和他躺在医院里的那种害怕的感觉很类似,这是一种让他不管是在心理上还是精神上都觉得乱七八糟的感觉。尽管他很想要表达明白,但是就像他无法和自己的心理医生解释一样,他也无法和埃斯拉解释清楚。他还是尝试了。

“就像是将会发生一次战役一样,有什么消息就快到达了,然后我们会渐渐疏远……”

但这样的解释只是让埃斯拉更加困惑。

“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不希望你离开的原因。”上校继续说道,“因为我们可能再也见不到对方了。”

“我们为什么再也见不到对方了?我们都在这里。”

上校放开了她的手。

“我不知道,人生总是充满了各种陷阱。每天都会发生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总会有一些这样那样的喧嚣。”

他移开了视线。有那么一会儿,他只是盯着桌上的面包,陷入了沉思。埃斯拉也停了下来,她很困惑。会不会是上校已经有了关于凶手的最新近况却不打算告诉她?会不会是在花园里他嘲笑她是故意的,只是为了掩饰什么?

“这段时间我们确实遇到了很大的麻烦,但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不是吗?”她问道。但实际上她真正想说的是:“还是你有什么事没有告诉我?”

“你说得没错。”上校说道。他说得好像自己是刚刚从一阵沉睡之中醒过来的一样,“现在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埃斯拉还是没有说话,仔细地看着他的脸。

“你为什么不吃了?”艾史瑞夫问道,“你不是说你很爱达利安肉丸吗?”

“我在吃。”埃斯拉认为艾史瑞夫是想转移话题。终于,她还是没能忍住,直接问道: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不,当然没有了。我为什么要瞒着你?”

“你表现得太奇怪了。”

“你说得没错,我是有些走神,但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这和凶案没有什么关系。”

埃斯拉不相信他的话,但她并没有说出来。相反,她只是静静地继续吃饭。艾史瑞夫也没有说话。埃斯拉把他的沉默当作他认罪的供述。

突然,她放下叉子说道:“我能向你坦白一些事吗……”她两眼愤怒地微闭,脸也紧绷着,看起来似乎随时都要作战一样。“我不相信凶案是分离派人士干的。”

艾史瑞夫什么也没有说,而是苦笑着看着她。

埃斯拉已经觉得被他的苦笑侮辱到了。

“你在笑什么?”她喊道。

“这正是我所害怕的!看,那些可恶的凶案又横到我们中间来了。”

“这个话题比我们之间的关系更为重要。”埃斯拉说道,“我们是在谈人的生命。要是凶手或是凶手们不被抓到的话,那就意味着我们所有人的性命都危在旦夕。”

“但是凶手已经被抓住了。”上校试图说服她,“他们再也不会去害人了。”

“你相信自己现在说的话吗?”

“我信。”他说道,“因为事实就是这样。”

“我不这么认为。分离派人士没有犯下这样的凶案。”

“如果你了解他们的话,你就会知道是他们做的了。”

“这和了解分离派人士又有什么关系?”

“有很大的关系。”上校说道。“你低估了分离派分子。在你看来,他们是一群无知的、误入歧途的人,最终肯定是会失败的。所以你不认为他们会聪明到犯下这一连串精心策划的凶案,像我说的,他们得到亚美尼亚村子的支持。”

看到埃斯拉眼里还是带有怀疑,他继续说道。“他们背后有重要国家的支持。德国、英国、希腊、叙利亚以及伊朗。甚至表面上是我们同盟国的亚美尼亚也在悄悄地支持着他们。他们拥有训练有素的武装力量。”

“我不知道他们拥有什么武装力量,但是我不认为他们犯下了这些凶案。”埃斯拉毫不犹豫地说道,“我也看报也看新闻,但我从没有听说过分离分子犯下过这样的案子。”

上校无能为力地看着她。他不想争论,他也没有力气再争了,但是他也知道他没有别的选择,只有继续说。他的喉咙都说干了。他伸出手去拿放在面前的酒杯时,发现自己的手在颤抖。他紧紧地握住酒杯喝了一大口。

“别太相信你在报纸上读到的新闻。”他真诚地说道,“我来告诉你一些事。这些并不是新闻,是真实发生的事情。这也是那晚我没有告诉你的事情。”

“那晚上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因为都是些可怕的回忆,我不想告诉任何人。”

“可你现在不是要说吗?”

“我有什么办法?”他说道,“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办法能让你相信了。”

艾史瑞夫低着头说的这些话触动了埃斯拉,她的怒火似乎也平息了,但她没有表露出来。相反,她只是看着他,仿佛在说:“我在听。”她知道他们俩是完全不同的,他们对这些凶案持有完全不同的观点,他们也不可能在一起生活。但和他在一起,她会感受到一种从没感受过的安逸,让她有一种以前从未有过的幸福感。

泥板二十

我父亲带着可能会让皮斯里斯高兴的消息回来了。乌拉尔图国王萨杜尔和佛里吉亚国王迈达斯已经明确表明愿意帮助皮斯里斯向他们旧时的敌人--亚述人开战。虽然如此,我父亲在告诉皮斯里斯这些国王会向我们提供帮助的时候还是十分小心地选择自己的用语。“我们还是应该十分小心其他国王所说的话。”他告诫道。无论如何,皮斯里斯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已经乐得忘乎所以了,全然不顾我父亲和年长的贵族的警告,开始安排信使去小希泰王国,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他们将会从亚述人的暴政中被解救出来。

与此同时,残暴的亚述国王提格拉兹·普利策在皇宫里杀害了他的哥哥,并成功镇压自己国内的动乱,在整个国家内重新建立起新的秩序,之后又创立了亚述历史上最强大、最残酷的军队。他已经驾好三匹马拖动的战车,随时准备出征镇压试图造反的附属国。

即使是提格拉兹·普利策准备好讨伐这个消息都没能吓到皮斯里斯。皮斯里斯信任佛里吉亚国王迈达斯和乌拉尔图国王萨杜尔。其他小国在听说亚述国王准备开战的时候,都像鹿群闻到狮子气味一般害怕得聚集在一起。小国国君都在乌拉尔图国王萨杜尔这里聚集了起来,认为这样他们就能够阻止格拉兹·普利策了。这些国王中间最活跃的莫过于皮斯里斯了,他尽心尽力地支持着乌拉尔图国王萨杜尔。

接着,不可避免的时刻到来了:乌拉尔图军队和亚述军队短兵相接,战场相见。亚述雄狮大败乌拉尔图。萨杜尔开始带领军队的残兵败将逃跑。至此,皮斯里斯的第一座靠山轰然倒塌了。同时,佛里吉亚国王迈达斯更愿意在安纳托利亚高原上舒舒服服地观战。

这也是第一次皮斯里斯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亚述国王提格拉兹·普利策已经了解到我们国家与乌拉尔图是同盟。皮斯里斯处于极度的恐惧之中,撤出自己的宫殿,开始思考究竟应该怎么做。

乌拉尔图大败的消息传来,这座城市笼罩在一种不祥的气氛之中。幼发拉底河河畔不时传来死亡的消息,在那些地方,提格拉兹·普利策一路往阿帕德前进。亚述军队焚烧、摧毁、抢劫他们战胜的区域;在这些地方,他们挖掉人们的眼睛,砍掉人们的双手,把他们赶出自己的城市、自己的村庄、自己的家,迫使他们四处流亡。亚述军队攻破我们的大门也要不了多长时间了。大家都处在胆战心惊之中,等待皮斯里斯国王出现在他们面前,说一些安慰的话语。但很多天过去了,国王还是没有在宫殿里出现。

这些人之中,只有我父亲阿拉拉斯觉得事情很蹊跷。尽管确实从皮斯里斯接过权杖之后就一直依着自己的性子做事,然而在这样一个关乎整座城市和所有子民命运的危急情况下,正确的举动当然是召集贵族议会,或者至少是要咨询他最为信任的顾问。但皮斯里斯都没有这么做。他完全自己独立思考、独立决定。

几天过后,他召我父亲去见他。他说他拟好了一份秘密的协定,需要把这协定带给提格拉兹·普利策。他解释道,在协定中他提出会把自己的税额提升为之前的两倍。然而,这需要他最信任的人--我的父亲去把这份协定带给提格拉兹·普利策。

两天之后,在十二名宫殿侍卫的陪同下,我父亲带着包含协定内容的两块泥板以及一些珍贵的礼物出发前去面见提格拉兹·普利策,后者正带领亚述军队围攻阿帕德。出于一些未知原因,皮斯里斯叫我父亲不要看泥板上的内容。不过他也没法看了,因为泥板被皮斯里斯的十二名侍卫保护着。

离开前,父亲和我们一一告别,大有此次一别再不相见的意思。他的这个举动让我倍感吃惊。我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父亲的眼里噙满了泪水。他这样说道:

“幼发拉底河慷慨地灌溉着大地,谷物长出小麦,杏树长出杏子;羊群带给我们羊肉和羊奶;国王支配着整个国家;士兵战斗;镌刻师写协定并且给国王以建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职责。但有时,幼发拉底河会泛滥,带给人们的不是灌溉,而是死亡;遭遇干旱的时候,谷物不能长出小麦,杏树上也不会长出杏子;疫病横生,羊群死亡,它们的奶也就不能再喝了;会有国王不再执掌的一天,士兵也不再战斗。这些都有可能发生,但一个镌刻师没有理由不顾自己肩上的职责。因为镌刻师是神灵手中的笔。给他指令的并不是国王,而是天上的太阳神--特舒卜。他必须照做,即使最终会导致自己的死亡或是遭遇背叛。这是他欠神灵的孽债,必须偿还。”

那一天,我不明白父亲说话的意思。在我明白之前,莱马斯花了很长时间,在临死前告诉了我真相。

我父亲自信地加入向提格拉兹·普利策送泥板的队伍之中。他高高地昂着头,眼中满含的尊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高贵。

一个月后,皮斯里斯把我召进宫里。他脸上有一种悲伤的神情。他友好地问候了我。他抓起我的手,说了下面一番话:

“年轻的帕塔萨那,我要告诉你一些悲伤的消息。我很遗憾地告诉你,暴虐的亚述国王提格拉兹·普利策残忍地杀害了我的顾问、我的首席镌刻师、你的父亲阿拉拉斯。他带来一个消息表明他用杀害阿拉拉斯作为代价来换取我们整座城市的平安。他的意图是想用杀害我最亲近的人来恐吓我。你父亲的死是我们巨大的损失,但即使他死了,也是为我们的国家而死。即使他死了,也保护了我们不受亚述野蛮人的抢夺和残杀。我很尊敬这个高贵的人,现在他已经和神灵待在一起了,现在我命令你,他优秀的儿子,来接替你父亲的职位,做我们的首席镌刻师。”

父亲死亡的意外消息彻底摧垮了我。我的脑子处于极度震惊的状态,我的心满是疼痛,我的身体从头到脚都充满着愤怒。我回想起父亲离开时的脸,耳边回荡着他的话,但我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清楚这一切。我收起自己的眼泪,听从了皮斯里斯的安排。我告辞跑回了家,因为我认为应该由我来将这个消息告诉我的母亲。母亲听到这个消息以后瘫倒在地,悲伤地哭着,用手猛抓自己的头发和眼睛。我制止了她,告诉她必须成熟地接受这个死讯,因为她是首席宫殿镌刻师阿拉拉斯的妻子,这个国家都为之尊敬的人,皮斯里斯的顾问。我说出这些的时候,强忍住了自己的眼泪,因为从现在开始,我自己已经成为了伟大国王皮斯里斯的顾问和镌刻师,我必须要保持冷静,足够强大,这样我才能够承受这样光荣的称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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