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给我让开!”安馥春厉声威胁,“如果你们不让开,我一定杀了他!”
“好,好好,你手下当心!若是伤了我们二皇子,你就是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一定杀了你!”左成焕这时候的衷心表的太假了,那脚步分明一直逼着她动手。
“不要过来!”安馥春不得不使劲。
“啊!”杨邑也配合做痛苦状。
“都给我住手!”独孤氏从后面赶来,“都住手,住手,放了她!让她走!皇儿别怕,母后来了!”独孤氏不顾众人阻拦直往人堆里冲,杨邑虽然野心极大,但怎么说也是她身上的肉啊。
刘清照和左青薇对视了一眼,没什么意思表达,只是对手这么厉害,她也不能若后才是,这个场面,若能上去救主,岂不是立了功!
她咬着牙哆嗦着走进包围圈,大眼睛死死盯着安馥春,尽是诚心与恳求,“我跟你一起走。”
安馥春哪里想这么多,不住点头将她拉到身后来。说时迟那是快,刘清照拔出发簪对着安馥春猛力一刺,血染双眸,她分明的听见那杀人利器在安馥春的骨肉里逆行的声音。
“啊!”
“混蛋!”杨邑记住了那张脸一掌推开她,旋转着将安馥春揽进自己的怀。
安馥春就这样猝不及防伤到要害,怨恨回首,刘清照已然跌到外面,十百支剑朝她刺来,杨邑不得不暴露自己,混战中将安馥春托带着逃出宫去。
杨邑将安馥春带到了他的广陵行宫,太监宫女匆匆跟上,脚步在地板上踏踏的声音,平稳中夹着慌乱,他汗急如雨,“快!找大夫来!”
行宫外跟着来的侍卫们都被他的私兵拦下了,“没有二皇子的命令,不得入内!违者杀!”左成焕没敢跟来,那些侍卫们群龙无首,没有进攻的命令哪里敢轻易得罪皇子。倒是其他几个皇子各自接到消息,“他这是自寻死路,都不劳本王费心杀他,等他们上报此事给父皇,自然会得通谋之罪处死,到那时,太子之位,又要重新洗牌了,哈哈哈……”
“馥春,没事,别担心。”杨邑一直陪在她身边,看着手里的血,又想起她为自己止血的摸样,他掏出原本她的帕子为她擦拭,“大夫等会就来。”
安馥春恐怕是被伤及要害了,一直昏迷不醒,杨邑看着她陷入平静的睡眠中,娇如婴孩,只是脸色不好。他伸手抚摸她的侧脸,不禁深情道,“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你。”
昏迷中的安馥春仿佛掉进了一个黑洞,不断穿回,回到突厥与江尾生重逢时,尾生哥哥,你怎么忍心不要我,行了夫妻之道后面不应该是白头到老举案齐眉吗;又穿回,回到了他们同躺一席,那个蜻蜓一吻,便从此情深不可自拔了;黑洞无限,穿到了在江南人家,他和刘清照庭院深深拥抱……
“不要啊,我不要!”既然爱了她,怎么可以有别的女人!安馥春抗拒着那两个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拥抱男女,尤其是江尾生的甜蜜!是啊,他虽童年许诺娶她,可与他形影不离的是刘清照啊……刘清照那么爱他,所以才容不下自己,只是眼瞧着她拔出一根簪子,“尾生哥哥,我们不要在一起了,我要嫁人了!”说着就刺向尾生,安馥春奔上去拉开他,尖叫“不要!”为他扎扎实实挡下那一扎!
两天的守候,大夫说伤到了心肺,幸好不深,只要不停喂药换药,醒来就是大吉了。“你醒了?”杨邑松开紧握的手试图掩饰自己深情,“呃,你饿吗?”
“饿。”安馥春眨眨眼,腻呼呼的眼睛,迷迷糊糊看见那孩子,她只记得当时被刘清照扎了一下,原来他救了她。
杨邑推着门叫人送吃的来,安馥春伸手摸着自己腻呼呼的嘴边和脖子,“这是什么?”
杨邑紧张的走近一看,“是,可能是药,我喂得时候没注意,你知道从来都是别人服侍我的嘛……”
安馥春抿嘴,这小子是挺好,权当替他老子杨靖还债了,可得好好压榨他!“那,你先别忙吃的了,先给我弄点洗澡水来吧。”
“这,恐怕暂时不行。”
“为什么?”
“人都被遣走了,你没完全好之前,内宫不准进来一个人。”杨邑认真回答。
安馥春搓着嘴边瞪他,“为什么?”
“我,我是怕有人混进来害你。”
安馥春停下,这孩子做了很多,心思也细腻,她才歪过身来温柔问,“那,这两天都是你照顾我的?”
“嗯。”
算了,不为难他了,不是早就知道他跟杨靖不是一路人么,何必找不痛快。“那,你给我打点洗脸水来,我自己擦擦就是。”
杨邑见她没怎么说男女之事,心中油然升起一股被信任的兴奋,“好,你等会,我马上回来!”
清水柔动中,安馥春褪下外衣,凉薄的内衣肌肤依稀可见,杨邑皱眉闭眼一直退到墙角,“你为什么……不等我出去啊!”
“嗯?你出去了谁给我擦背?”安馥春在战场上混的人,哪里顾得这些,自言自语,“女人啊,一日不见水,面目可憎!你给我喂药弄得我浑身糟透了!不过还是谢谢你啊孩子。”
杨邑正忍住从鼻下涌起的沸腾,听到“孩子”两个子果断气大了,“我说了我不是孩子!”
“十五岁嘛……大人嘛……”安馥春安慰道,露着香肩回首,睫毛颤动像是故意唤他上前,“你来,我后背痒痒,给我擦擦。”
“你!擦就擦!”杨邑气夺毛巾,一具属于含苞待放女人的身体,光泽,圆滑,寸寸融化在他心里,那温度,那不小心触在他指尖的一溜,他心跳不已。
“嘶……伤口……”那块小洞已经结痂了,黑硬的地方像是升起一道光束插进了杨邑的心,他闭眼缓过心头一痛,轻轻为她拉上衣衫,“我知道很疼,我会让她受到应受的下场。”
安馥春回首,“别……”关于刘清照,谁叫她在她蒙难时还带走了江尾生,换做她恐怕杀了她才泄恨,这一簪子是她为她十几年的心该受的。正想说,背后传来一个暖暖的,软软的,颤抖着的……吻?
“以后别再叫我孩子了,这一吻够吗?”杨邑紧箍住她的肩,“这句话我早就想说了,从客栈那一次,我没有一次忘记过你!我跟着你,一路跟到突厥,父皇的人,母后的人,我一一为你挡下。后来你去突厥,我知道你不救出你娘亲,大概永远不会回到大隋,我向父皇谏言却被紧闭三个月。好不容易跟着独孤将军重上战场立功,不想敌人却是你,我孤身冒险从大业城再将你救出……”
“别说了!”安馥春愣住了,她从来没想过这些,她一直以为和这孩子之间全是巧合,她还侥幸以为他是他的救星!没想到一个人的付出会有这么多!
“不!我说这些不是叫你回报!我就是想让你记住我,三岁之差,我错过了你三年的人生,错过了你遇见我之前的颠沛。”杨邑掰过她的身体,安馥春羞愧低头,她从来没想过这么样面对一个孩子的火热的心,他那双眼里的热,她一直以为是对皇权的觊觎,他心机重重,她一直觉得与她无关。杨邑继续说道,“现在,现在只要你愿意……我可以为你挥兵救母!我可以不惜与大隋作对!”
“别说了!别说了!”安馥春承受不起这份凝重的相思,这份孤独而寒冷的感情叫她害怕,她跌跌撞撞下床跑出去,直往外面跑,正撞见寻着来的江尾生!巴青和骨犹春带着重伤昏迷的安遂家找地方安置去了。
江尾生的身份在他救小骨时暴露了,再次面对安馥春,他也无需遮遮掩掩了。
“尾生!”
“馥春!”
安馥春扑上去与他相拥,那一瞬间的感动与思念,仿佛那之前痛苦的岁月全部缩短成一瞬,而那一瞬与之相比再短暂无感罢了。又听见追来的杨邑的脚步声,着急忙慌拉着他走,“快,带我走!”
巴青把安遂家带到了突厥乡下安置起来了,到处都是乡音,安遂家已经不大熟悉了。
“多谢公主了,这一路还来不及问这位是?我记得当初从长安也是他陪我回去的。”安遂家看着骨犹春,以为他是巴青的什么人。
骨犹春朝他丈人行礼,“伯父,我是小瑰国骨犹春。当时因为种种原因不方便透露身份。”他对他用了“我”字。
“小瑰国?犹春?哎使不得使不得……”这么一认,原来是自己的女婿!“那,那你跟馥春相见了吗?你们之间的亲事都知道没有?”
骨犹春挠挠头,搓了搓剑柄,“见了见了,亲事也都知道了,等她回来与我会合,我们就大婚。”
“真的吗!”安遂家握住他的手激动到起来,两个人又谈了许多,巴青悄悄出门去了也不知道,失落的目光随着关起的门渐渐消失,她走到墙角独自蹲下。
“公主。”侍女来问,“你还好吧?”
巴青久久不愿抬头,“她害死姐姐我都原谅她了,可,可他要娶她了,我好想恨她!”
侍女给她送张帕子,也分不出“他”和“她”究竟是谁。
江尾生带着安馥春回到了千骨洞,安馥春与他搀扶着做到石床上。
江尾生看了她半晌,除了一遍又一遍确定她最重要之外,他表白道,“这段时间我想过离开,不再伤害你,但每一次知道你有危险我的心又揪起来,又忍不住赶到你身边去帮你。而且我清楚的知道失去你,报仇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安馥春垂眼,一边的蜡烛许是多久没用熏得她泪如雨珠,重重地砸在江尾生的手上。她绷了多久,从姨娘死,到战上沙场,到进宫……没有一件事不需要他在身边陪伴!可她一直绷着,我自己来,我可以。这么安慰自己,到真正习惯了一个人承担,他又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