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月自从进了花厅,就感觉到两道冰冷的目光一直注视着自己,当她想去寻觅,却怎么也找不见这目光的主人。她原本以为是长公主这么注视她,但看长公主和两位侧妃笑眯眯的交谈,似乎并未多留意自己,心中倒有些奇怪。
她看了宇文长风一眼,见他正和大哥宇文啸风饮酒,不知道在聊些什么。再看宇文逸风,他坐在自己母亲颖夫人身侧,正在替自己母亲布菜。大嫂青鸾低着头吃菜,也不像是注视过自己。倒是璎璎,她端着酒杯笑嘻嘻的看着自己。
见溪月目光移向她,璎璎举杯示意。溪月也倒了满满一杯雄黄酒,和她对饮。雄黄酒味道很冲,没喝之前就能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喝下去之后更是从喉咙到胃里一路火烧火燎。溪月喝的猛了,被酒呛到,不得不用长袖遮住口鼻,咳嗽了两声。
宇文长风侧目看了她一眼,关切的问:“喝不惯雄黄酒?”溪月点点头,道:“在我家乡,端午喝的都是菖蒲酒,味道比这个淡多了。”宇文长风微微一笑,叫来婢女换了花雕梅子酒给她。溪月尝了一口,味道淡了许多,这才放心的和府中其他女眷对饮。
齐王宇文松乐呵呵的看着自己满室的儿女,向长公主和两位侧妃夫人叹道:“要是咱们那两个女儿今天也在,该有多好。”长公主点点头,劝慰道:“只要女儿们在夫家过得好,就是不回来一起过节,咱们也放心。”
颖夫人也附和道:“是啊,只要她们过得好就行。乐风前些日子还差人捎了信来,说要跟随她夫君去荥阳,若是回程时得空,就回乡来省亲。”宇文逸风听到这话,忙放下手里的筷子,喜道:“二姐要回来了?”颖夫人点了点头。众人听她这么说,都有了喜悦之色。宇文松更是高兴的饮了一大口酒。
璎璎坐到溪月身侧,悄悄告诉她,宇文乐风是颖夫人的女儿、宇文逸风的亲姐姐,她嫁给了长沙王为妃,原本住在金陵,后来随夫君去了冀州之后,已经好几年没有回乡来探亲。溪月点了点头,对宇文长风的这个异母姐姐,她早有耳闻,听说她非常聪明,是有名的才女。
忽然间,她又感觉到了那两道似有若无的目光,正要去寻觅,却见公公宇文松似乎变了脸色,心里一惊。果然,片刻之后,宇文松忽然倒了下去。
众人看到宇文松倒了下去,忙离席去看。慌乱中,长公主吩咐金管家去请太医。宇文啸风扶起父亲,掐着他人中,叫道:“父王——父王——”见宇文松像是昏了过去,兄弟几个手忙脚乱的将他抬到后院厢房。溪月跟在几位夫人身后也去往后院。
太医来之后,替宇文松诊了脉,又听了众人七嘴八舌的叙述,心中有了底。他从随身携带的医箱中取出银针,小心翼翼的替宇文松扎了针,宇文松渐渐苏醒过来。众人见宇文松醒了,都松了一口气。
太医捋着胡须向齐王府众人道:“王爷这是饮酒过量,引发了痛风,阴火流滞经络,故而四肢麻痹。”宇文啸风道:“我父王一向喜好饮酒,平日都好好的,今天怎么忽然昏倒了?”太医道:“王爷猝然昏倒是因为痛风引发的关节肿痛,此症状尚轻,还可以调治,若是再饮酒过量,症状就会加重。”
长公主看着躺在床榻上的丈夫,叹息了一声道:“叫他不要饮酒,他总是不听。这回看他能不能吸取教训。”宇文松听了她的话,眼皮动了动。虽然他没说话,可是长公主一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禁无奈的摇了摇头。颖夫人坐在床榻旁,听太医说着宇文松的病情,不时关切的看着丈夫。
太医道:“下官这就开方子,请府上照方子抓药。等王爷醒后,务必照方子煎药让他服下,同时佐以犀角汤化热。”菊夫人忙吩咐婢女去准备犀角汤。
送走了太医,长公主吩咐众人各自回房去,只留了颖夫人和菊夫人和她一同照顾宇文松。宇文长风见父亲醒了,有母亲和两位姨娘照顾,也稍微放了心,带着溪月返回竹雨斋。
回到竹雨斋,溪月道:“我瞧你今天也喝了不少,去睡一会儿吧。”宇文长风解下腰带,脱了长袍,躺在西窗下竹塌上午睡。溪月替他盖好薄被,见他额角有汗沁出,拿帕子替他拭了,坐在他身侧拿扇子轻轻替他扇着风。他渐渐睡得踏实,溪月端详着他清俊的脸,幸福的感觉一点点漾开。
手里摇着扇子,溪月也渐渐有了倦意。瑞雪看到溪月困倦的样子,走到她身侧轻声道:“少夫人,天气热,您也去睡吧。”
溪月摇了摇头,振作精神道:“我不困,公子饮了酒,务必要让酒力发散出去才不伤身。”她站起来走到外面,拿清水绞湿帕子擦了擦脸才又进屋来,仍是在竹塌边坐下,拿起扇子替宇文长风扇着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