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风还很凉,四野里静悄悄的。偶尔有一两家早开的店铺,发出昏黄的灯光。路上行人不多,偶尔有一个两个赶早出城的人,皆是行色匆匆。金陵城中,溪月人生地不熟,只好凭着记忆往卫玠的府邸走去。
天渐渐亮了,行人也多起来,沿街叫卖的小贩也开始出摊。走着走着,她有些疑惑,不知道该往哪里去。问路人,没有一个人说得出卫玠的府邸究竟在哪里。她只得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看到路边有卖馒头的,她才想起来自己从昨晚到现在什么都没吃。
那卖馒头的小贩见她驻足,忙不迭的招呼她。“姑娘,热乎乎的馒头,买个馒头吃吧。”“多少钱一个?”溪月看着馒头,感到肚子有点饿。“五文钱一个。”那小贩见她衣饰华丽,像是富贵人家不知柴米贵的小姐,故意抬高了价钱。
溪月也不还价,从包袱里找出钱袋,拿了一锞银子给那小贩。“够了吧,给我两个馒头。”“够了够了,姑娘慢走。”那小贩喜滋滋的接过银子,忙包了两个馒头给她。溪月接过馒头,边走边吃。
走过一座座桥,竟然走到了秦淮河畔。溪月走到桥上,迎面走过来一个人忽然撞了她一下,险些将她撞倒。她抓紧了桥栏杆才没落入河里,刚要斥责那人,却见那人早就走远了,消失在过来过往的人群中。她只得自认倒霉。
眼见秦淮河畔商贾云集、热闹非凡,她又向几个人打听了卫玠府邸的下落。总算有一人告诉她,卫玠府在玄武湖附近。溪月又问了玄武湖怎么走,那人往北一指,道:“那里可远,半天也未必能到。”溪月谢过他之后,向北走去。
驿馆中,婢女、仆妇敲着溪月的房门,想伺候她梳洗,总不见她开门,有些担心。几个人一商量,怕溪月会出事,便推门进去看个究竟,却见床褥叠的整齐,溪月却不在房里。众人在驿馆前前后后找遍了,也不见溪月身影,这才有些着慌,一边命人去寻找,一边派人去齐王府报信。
金管家将事情密报给长公主,长公主大为震怒。“哼,那丫头肯定是跑了,真是不安分!”她气愤的拍了下桌子。“你快点带十几个侍卫去找她,务必把她找回来,还有三天婚礼就要到了,不能出纰漏。”长公主吩咐金管家道。
金管家刚要领命而去,长公主又叫住他。“长公主,您还有什么吩咐?”金管家道。长公主略一沉吟,才道:“这事儿不能张扬,你带五六个人去就行。不然传出去,咱们王府的准儿媳妇居然跑了,会被人看笑话。还有,二公子那里你千万别告诉他。”金管家点点头,匆匆离开。
长公主坐着沉思,越想越气,这媳妇还没进门,倒惹了这么多麻烦。真不知长风那孩子被什么鬼迷了心窍,竟看上这么个女子。想起第一次看到溪月时的情景,长公主心里更是多了一层隐忧,那女孩子确实是长的非常美,但是那种美有一种莫名的妖娆气,让她非常不安。
正在长公主坐立不安的时候,宇文长风过来向母亲请安。长公主看了他一眼,心情非常复杂,沉着声问道:“本宫叫你成亲前不要再去驿馆,你是不是又去了?”宇文长风知道瞒不过母亲的耳目,只得承认。“昨天岳父大人回幽州,儿子去送了一程。”
他偷偷看了长公主一眼,见长公主打量着他,讪讪的笑着。长公主见了儿子的表情,原本的皱紧的眉也松了,缓了语气道:“你姐姐的凤驾今天就到金陵,你跟你父王都要出城相迎,溪月那里就不要去了,少去一次,她也不会跑了。”宇文长风点了点头,脸上微微泛着笑颜。
长公主叹息一声,慈爱的看着儿子,道:“长风,你就快要成亲了,别再像个孩子似的。”“我哪里像孩子了?”宇文长风嘀咕了一句。“凡事都由着性子来,还不像孩子?叫你不要去,你偏要去,还不像孩子?男人要有男人的样子,不要整天想着媳妇。”长公主嗔了一句。
宇文长风听母亲这话,像是对自己常去看溪月非常不满,不禁看了母亲一眼。长公主道:“你也别这样看着本宫,你的行踪本宫知道的很清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我是怕她在驿馆里想家,会觉得孤单。”宇文长风笑着向母亲解释了一句。
“你算了吧,本宫还不了解你?你一天不见到那丫头,就浑身不自在。也罢,本宫也懒得管你了,免得你又装病骗本宫。”长公主秀眉一蹙。“我什么时候装病了?”宇文长风故意装作一脸愕然,心中却已猜到是有人回报给长公主。
长公主冷冷一笑,道:“你还说你没装病?菊夫人前些天不舒服,找了那大夫来诊脉,那大夫和本宫说,你那时发烧像是服用过五石散。不是为了装病,你服用五石散干什么?”宇文长风嘿嘿一笑,没有再否认。“为了那丫头,你可是什么招都使出来了,本宫都看在眼里,倒要看你们将来如何。”长公主微有笑意的说。
“将来无论如何,我都好好待她。”宇文长风笑道。“她呢?你能保证她也一心一意对你吗?”长公主挑着眉问了一句。宇文长风微微一怔,思索片刻才道:“她会的。”长公主见他神色间忽然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颓然,心中不禁起了疑。
宇文长风却不愿和母亲多说,推说要去准备出城迎接皇后,就告辞而去。长公主走到廊子上,看着儿子的背影,自语道:儿子啊,母亲能帮你达成心愿娶到她。但是她心里有没有你,就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不是你对她好,她心里就会有你。女人的心,有时比这天下更难征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