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飞扬听他说的豪迈,不禁也豪气顿生,叫好道:“宇文兄果真是个豪爽之人,说定了,三日后不见不散、不醉不归。”两人干了一杯,仰脖一饮而尽,饮后同时哈哈大笑。
此时,画舫中船娘莺声呖呖,两岸烟柳如丝。夕阳渐斜,月上柳梢,宇文长风和云飞扬、卫玠等人一同去城中最大的酒楼饮酒,谈古论今,直到半夜才回到客栈中。
三天后,宇文长风早起便离开客栈去往江边的青雀台,见云飞扬和几个朋友都已经到了,拱手和他们见了礼。
江边风大,惊涛拍岸,放眼望去水面上一片苍茫,此时不是江潮最盛之时,前来观潮的人倒不是很多。宇文长风和云飞扬一行人在青雀台置了酒,边畅饮边等着潮信之声。
卫玠体弱,穿的比别人都多,云飞扬见他厚厚的穿了好几层,笑着打趣道:“江边风大,叔宝兄当裹着棉被出来。”卫玠并不介意他这话,只笑笑道:“我还想生个炭炉子,你们看如何?”众人哄笑起来。
几人正说话,渐渐响起一阵轰鸣声,将他们的说话声淹没,众人便不再交谈,都注意着江面的动静。只见大江深处一条白线,缓缓向着江边方向移来。霎时间江风大起、逼人的寒意扑面而来,潮声似擂鼓鸣金,那潮水犹如来自天际,极是壮观。
宇文长风心中不禁叫好,信步走到青雀台外的平台上站定,遥望茫茫江水。潮声越来越大,潮水汹涌而来,好似千军万马齐发,又好像狰狞的怪兽要吞噬一切。
“嗨,你们两个,不怕被潮水卷进江里啊?”卫玠在青雀台内向宇文长风喊了一声,宇文长风这才注意到,云飞扬也从台中走出来,站在自己身后。
云飞扬向前走了两步,和宇文长风并肩站立。“你怕不怕?”云飞扬笑问,递了一壶酒给他。宇文长风接过酒,喝了一大口,笑道:“有酒壮胆,何惧之有!”
两人一同遥望着江面,此时潮水漫天而来,浊浪排空、浪卷云飞,空气中都是潮湿的水雾,已经张不开嘴说话。雪白的巨浪直向青雀台而来,大风吹起宇文长风宽大的衣袍,好似要腾云驾雾、乘风而去。
他按着佩剑,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才发觉脸上都是水,再看云飞扬,他也是如此。两人相视一笑,举起酒壶一饮而尽,又同时将酒壶扔进江水里。那酒壶顿时被浪涛卷走。
浪潮过时,潮水溅湿衣角,青雀台的地面上也全是潮水。“果真是人间胜景,不虚此行。”宇文长风由衷的感叹。云飞扬道:“此潮虽好,但若论起壮观,钱塘县的江潮更胜一筹。钱塘县位于江海交汇处,那里的潮水比此处更汹涌。”
宇文长风点头道:“我幼年时曾去钱塘县观潮,事隔多年,已经不大有印象。来年如果有空,云兄可愿一同前往钱塘观潮?”云飞扬和他一见如故,听他开口相邀,道:“我正有此意。来年如有机会,一定和宇文兄一同往钱塘观潮。”
他伸出右手去,和宇文长风击掌为誓。江风中,两人衣袍飘飞,笑声融入江潮轰鸣中远去。宇文长风心中因溪月而对他产生的隔阂,此时消失殆尽。
卫玠站在青雀台中看着他两人衣裳都被江水溅湿了,不禁笑道:“这两个傻子,台中也能观潮,非要跑到外头站着,只差一阵大风,将你二人卷进去喂鱼。”云飞扬笑道:“我又不是那三闾大夫,要愤而投江。除非你充一回楚怀王将我推下去。到了江里,只怕那些鱼嫌我肉酸,未必吃得下。你若是掉下去,必定被啃光了。”
卫玠大笑起来,道:“你这人可有多恶毒,怎么你就该是屈大夫,偏把我比作那楚怀王。哼,我也不跟你计较,宇文公子,我敬你。”他端起酒樽向宇文长风示意,宇文长风从桌上端了一杯酒,和他干杯。
卫玠饮下酒后,对宇文长风道:“听云兄说,宇文公子明日要起程回金陵,我也要往金陵去,不知宇文公子可否介意与我同行?”宇文长风正要答话,云飞扬插话道:“你可别跟他一道走,他是存心要找你给他当保镖。有一年我跟他一同去洛阳,围观的男女老幼将他所经之地围得水泄不通,足足两个时辰,马车行进不动,气得我差点要挥马鞭子赶人。”
其余人闻言皆笑,卫玠哼了一声道:“无知妇孺,与我何干!”座中一位年纪稍长的青袍公子笑道:“似卫老弟这般丰姿俊朗的美男子,多少年难得一见,男女老幼皆爱看,若我不认识你,也去围观。”
卫玠被他们气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又无可奈何,只得半开玩笑道:“得,你们这些人都不是好东西,我下回出门就戴着面具好了。”
云飞扬正喝酒,听了这话笑道:“你若戴着面具,别人更要看你。官府也要差人盘问,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莫非心怀不轨。”卫玠气道:“照你这么说,我竟是哪里也不能去了。”
宇文长风见众人一味笑他,怕他真动了怒,忙道:“卫公子不必伤神,我愿和公子一道结伴回金陵。”卫玠听了这话很是高兴,又跟宇文长风碰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