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罢,既然你们母子已经商量好,为父也不再做强求。长风,你到底还年轻,等你到了为父这般年纪,就会知道****不过是云烟,抓在手里的权势才是最要紧的。女人再重要,也没有你的前程重要。”宇文松忽然忆起往事,心中徒生感慨,说到最后几个字,竟像是喃喃自语。
“我不愿令溪月失望。”宇文长风忽然说了一句。他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话到嘴边,就说了出来。宇文松眉头一皱,半晌才有莞尔一笑:“将来她是王妃,又不会委屈她,有什么好失望的。”
父子俩沉默了一会儿,宇文长风主动打破沉默,转移话题道:“父王,收养紫苏的陶家是个书香门第,为什么紫苏识字却不多?照理说,幼儿三四岁便要启蒙,紫苏虽是女子,但在陶家人眼里却是身份尊贵的郡主,哪有不让她读书识字的道理?”
这一点,宇文松倒未曾深入的想,此时听宇文长风提起,也是觉得有些诧异。当时朝中风气好学,很多名门大户的女子和男子一样读书识字、满腹经纶,宇文长风的两个姐姐宇文秀风和宇文乐风也都受过良好的教育,就算是璎璎,那也只是因为她自己不乐意读书,并不是齐王府没有请师傅教她。
“长风,你怎么想呢?”宇文松一向喜欢先听听别人的意见,再发表自己的看法。宇文长风思忖道:“我以为,紫苏并不会跟陶伯把什么话都说了,她必定会有所隐瞒。”宇文松点点头:“她在韶音坊时日不短,逢人只说三分话这种心计还是有的。”
宇文长风叹息一声,忧心道:“父王,这件事我总觉得不妥。中山靖王是汉室正统之后,若是动了他的墓,只怕政局更会动荡。”
“所以此事只能暗中行事。好了,天不早了,你先回房去吧。为父要好好想想这件事。”宇文松向儿子挥挥手,宇文长风退了出去。
儿子走后,宇文松独自思索了很久。他算算日子,想起不久就是清明了。一转眼,他亡妻去世已经二十多年。当年她为了不耽误他的前程,从容自尽,剩下他和宇文啸风父子俩,悲痛不已。那时宇文啸风才两三岁,尚不知人事,如今已经成家立业、有妻有子。数十年的岁月也就这样匆匆而过,不留一点痕迹。
宇文松叹息了一声,亡妻的相貌,他依然清晰的记得。她是江南女子,许多年以前,他第一次从北方到江南,在嘉兴南湖边看到她坐在船上采莲,对她一见钟情。围在她身边的那群女子讥笑他像个傻子一样,盯着姑娘家看,甚至讥笑他的北方异族口音,只有她没有笑话他,温婉的从篮子里拿了一个莲蓬给他吃。
那一年,她只有十五岁,不顾家人的反对,跟着他去了洛阳。婚后,他们在一起七年,他从最底层的兵丁渐渐成为统帅,再到后来成为朝中名将。而他们分别的时刻很快接踵而至,皇帝最疼爱的女儿兰陵公主看上了他。